战争最终的结果是两败俱伤,谁也没有成为赢家,无论是炎帝部落还是昆仑虚,都因为最后一战付出了极度惨重的代价,双方最核心最繁荣的区域几乎全部被击沉,落入了大海深处。
昆仑虚西部的几大洲,炎帝国南部,东部几大区,无一幸免!
这是一场史无前例的战争,可以说是毁天灭地的!
但是我已经不想过多的去描述它了,如末日来临一般的,血色的天空,满天的火雨,闪电犹如密网一般的砸了下来,满世界都是惊雷和号角的声音,大地轰隆隆作响,地动山摇,然后石破天惊,地下燃烧的岩浆因为巨大的冲击而升到半空中,遮天蔽日,海水由于大地的沉没而倒灌上岸,洪水滔天,哀鸿遍野。
无论是繁华的都市,艺术的殿堂,还是神圣的庙宇,都在瞬息之间被人们无法理解的武器夷为废墟,他们甚至连惊恐和哭喊的时间都没有就化为乌有,非常安详。
平日里不敢靠近我的生物,这个时候都疯狂的冲向我的周围以寻求庇佑,这大概就是生存的本能吧。
…
这场战争是罪恶的,它是文明的倒退,让我们数千年的努力付诸流水,一切又回到了原点,野蛮和血腥又再次笼罩着世界,一切将重头开始,从零开始。
于是三方终于罢手,并且协议停战,一起修补破碎的大地,只有这个时候才能勉强团结一致。
这又是一段漫长的岁月,也是一段相对和平的日子,而这个期间,我和景风一共有了三个孩子,我们一起生活在人迹罕至又寒冷的钟山,这也是一段非常幸福的时光,时至今日,它还会时常出现在我的梦里,美好的像水中月,镜中花,却一碰就碎。
孩子们非常可爱,他们起初只是睁不开眼睛的小龙,金红色,灵气非凡,我把它们缠绕在手腕上方便携带。(ps:我们经常会看到山海经记载某某神耳戴两蛇或者手戴两蛇时可能经常觉得奇怪,为啥喜欢戴蛇,实际上很可能
为啥喜欢戴蛇,实际上很可能是他们的孩子。)
又过了很长时间,他们分别化为了人形,是两个可爱的男孩和一个可爱的女孩,女儿最小,看起来四岁左右的样子,穿了一身紫色碎花的小裙子,扎了两个羊角辫,粉雕玉琢,眼角尖尖的很像我,甚是可爱,景风很宠她,几乎有求必应,至于她的名字,我已经忘了,为了方便,这里还是称她为后土吧。
两个男孩五六岁的样子,比较像他们的爹,喜欢穿黑衣,酷酷的,也很懂事,老大叫什么也忘了,据山海经记载叫“鼓”,老二叫猰貐,猰貐是景风取的,为契约之意。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他们天真无邪,烂漫纯真,生活在钟山这个世界之外的蛮荒之地,没有见过繁华世面,也没见过高大宏伟的宫殿楼台,更加没有高低贵贱的概念。
景风每天都会回钟山陪伴他们,小孩子都爱玩,于是他也像个孩子一样,时常和他们一起在雪地里打滚玩闹,打雪仗堆雪人,玩了很多年都不腻。
神族的成长周期很长,他们看起来几乎毫无变化。
于景风相反的,我对他们非常严格,有时候甚至有点苛刻,于是他们和景风更加亲密,在我教他们法术时便常常在我耳边念叨他们的爹爹怎么还不回来。
我不仅想起了自己的小时候,爹爹也是一样的宠我,即便他严肃的坐在那神圣的王座上发号施令,我也时常若无其事的在他脚边玩耍,而娘亲和师傅就对我非常严苛。
而对于我的两个兄长,无论是爹爹还是娘亲,都一致的严厉。
“你小时候是不是也这么可爱。”景风每次抱着她玩闹时总会这样问我。
“不太记得了,大概挺讨人嫌弃的…听师傅说很顽劣,来了这边才好些…”我笑着摇摇头说道。
“好可惜呀,没有和你一起长大…”他感叹道。
“…那你会被我欺负到哭的…”
“哈哈…那我也愿意…”
“…反正我们有的是时间,余生都是我不就行了…”我笑着说道。
…“有道理…”他说着又亲了过来。
原本以为我们会一直这么幸福下去,可惜世事无常,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
我已经不记得一切是怎么发生的了,或许是这段记忆太过痛苦我不愿回想的缘故。
总之,景风死了,就这么突然的离开了我,…我见到他的时候,他闭着眼睛,毫无生气的躺在肮脏的泥水地里,身体残缺,破败不堪,神魂消散…那个鲜活的他就这么消失了…
我替他擦干净脸上泥,整理了凌乱的头发,然后抱着他离开…
后来得知,这一切和月有关,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怎么布置的一切。
她算计了景风,通过强大的降灵术唤醒娘亲,于是景风就被娘亲给杀死了…
这是娘亲唯一的一次苏醒,随后马上又陷入沉睡,甚至她根本就处于无意识状态!
月就这样借娘亲之手杀死了景风。
我没有办法接受这样的事实,我的至亲杀死了我最爱的人。
月封锁了昆仑,我见不到她人。
而整个炎帝帝国因为景风的离去崩塌离析,四海也重新独立。
他们内部也为了争夺炎帝之位,完全乱成了一团,最后费力整合以后的炎帝部,大不如从前,甚至不是昆仑的对手。
于是月一次次的向他们发起战争,试图统一,而炎帝部因为景风的死,也一次次疯狂的报复昆仑,大仇就这么结成了,并且不共戴天。
景风的死对我打击很大,我想尽了一切办法想复活他,最终都无济于事,因为他的神魂几乎在瞬息之间被打散…消失于天地之间。
孩子们时常天真的问我爹爹去哪里了,这次怎么这么久都不回来,他们时常抓着我的手要爹爹…我不想欺骗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他们说。
最终我去求了王母,她掌管着不死药,她能救活已经死去瑶,肯定也是有办法的。
王母不答应,她们与炎帝部本来就有深仇大恨,又怎么可能会出手救他。
我跪着苦苦相求了很久很久,最终王母无奈,告诉了我一个从天地间把他的神魂重新聚起来的办法。
“逆天而行,总会付出代价的…”她对我警告道。
我早已顾不得那么多,要我的命也无所谓了。
于是我按照她所说,在系昆之山建立了一座四方之台,起于累土,台四方,隅有一蛇,虎色,首冲南方,台中空,塔尖直指长空,台内放了一具黑色的石棺,然后把修复好身体的他放于石棺内,他的脸苍白,衬的头发更加的幽黑,他安静的像睡着了一样…
接下来的大部分日子,我都守在这座石台旁边,以吾之血肉灵魂祭祀天地,膜拜日月,祷告四方,期待着他能醒过来。
世人皆称这座台为共工之台,射者不敢北向。
不知道等了多少年,他却毫无苏醒的迹象,似乎要等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等到心变成灰。
我甚至怀疑这是王母的一个谎言,可是世人却深信不疑,世间帝王为了这份死后重生的妄念,纷纷模仿建造这样的四方之台以作陵寝。
而时间证明这不是妄念,竟然真的有神族从里面死而复生,王母没有骗我!
我听闻着这样的传言,心急如焚,一次次打开他的石棺,可是他却一如始终,毫无反应,我捧着他的脸,一遍又一遍的叫着他的名字,却毫无回应。
因为这样,世间出现了研究不死药的热潮,无论是神,还是人类,都对此狂热不已,甚至疯狂。
世人对西王母的崇拜也从此兴起,只增不减。
神族有无限的寿命,可是他们会被杀死,如果能够死而复生…人类寿命有限,如果能够长生不死…这些都是妄念,我有这样的妄念,大家都有。
另一方面,炎帝那边和昆仑的战争从来没有停息过,而正因为如此,世上逐渐出现了各种各样的不死药,很多神族都参与其中,比如昆仑十巫,比如炎帝部落景风的几个妹妹,都是中流砥柱,于是战场上也逐渐出现了不死的人类…杀不死的神族…
这就是战争的疯狂,被砍了头依然挥舞着兵器的刑天,死了又复活的夸父…
可是他们不是真正的不死,他们浑身充满了污秽之气,黑暗,暴戾,丑陋,身体一片一片的黑色,随着时间的推移,灵魂也被这种污秽的浊气所污染,最终失去理智,肆意杀戮,吸食人血,甚至吃人,更可怕的是被他们撕咬过的人神稍有不慎,便可能被感染,成为他们的同类。
这是一场灾难,这些不死的战士,都是出于昆仑或者炎帝部之手,谁也脱不了干系,这是神族的堕落。
大地满目疮痍,因为不死药的研究,怪物横行,人类只是他们的食物,可是错不在他们,他们也只是牺牲品,是权力斗争的牺牲品,是欲望的牺牲品。
我必须去阻止这一切…并且也确实这么做了,因为事已至此,我已经不期待复活的景风了,我害怕他也会变成那些模样…于是我离开了系昆山,离开了共工台。
可是我太高估自己了…于是一切都走向了毁灭,走向了崩坏,搭上了我自己,搭上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