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想看稀奇,下了车,朝那头跑。
这时司机已经跑到路基边沿,探头探脑朝下方张望。
我跑到他旁边,也朝下看。
“重庆的车子。”司机指着车牌道。
我心头突然一凛。
定睛一看,黑色轿车,牌照赫然是“渝b379xx”。
我靠,果然是那辆“雅阁”。
我心头猛跳了一下:天,那个眼镜女!
“喂!喂!”司机伸长脖子朝“雅阁”吼。
我心头扑通乱跳,也伸长脖子左右看,车屁股离我们有个五米左右的距离,车身整个儿陷入一大块灌木丛里面,看不见里面情况,下方三十米处,大渡河咆哮而去,一块巨石的尖角正对着车头。
“喂!有没人?”司机又吼了一声,缩回脖子:“肯定死了。”
我不答,赶紧跑回面包车边上,老眼正在副驾座位上眯眼养神。
“喂喂喂!糟了!”我低声喊他。
“咋了?”老眼半睁开眼。
“是那个雅阁。”
“雅阁?”老眼一阵迷茫,但瞬间双眼睁开,身体猛然弹起来:“哪个雅阁?”
“还有哪个?那个女人开的!”
“妈逼!你看清了?”
“绝对是。车牌是‘渝b3’……”
我还没说完,老眼已经推开门窜出来,一路小跑过去,我赶紧跟上。
跑到近前,老眼伸脖子一看,看了两眼,点点头,面无表情。
司机看了看手表:“走,上车。”
我一愣:“上车?”朝下面一指:“那,这个……”
“我打了电话了,库区马上有人来,走!”
边说他边朝面包车走。
我跟老眼却不动,司机回过身,一脸不耐烦:“喂喂喂你们走不走?搞不赢了,我还要去接人!”
我一时不知所措,望着老眼。
老眼没回头,指着司机:“陈春你给他说车子我们认识,不走了,等人来救。”
我只好朝司机摇手:“不走了,车子我们认识,等人来救。”
“那随便你们!”
司机没好气,上了车,“砰”一声关了门,发动,摇摇晃晃从我们身边开过去,开过几米,就看见后视镜露出司机的上半截脸,一对目光很警惕的盯着我们。
等车开走,我舒口气,问老眼:“现在咋整?”
老眼盯着“雅阁”不说话。
“喂那个陶人说不定……”
老眼“嗯”一声,脸上发光,左右到处看,看了一阵,回过头。
“你准备一下。”
“干啥?”
“下去看一下车子。”
我一惊:“我靠,咋下去?”
“来,你过来。”老眼边说边趴下去,双手抠住路基地面,我也赶紧趴下去。
“你看。”老眼朝右边一指:“你从那儿下去,慢慢绕过来,应该问题不大。”
我一看,右边十多米处路基下是一个缓坡,呈六十度,往下爬个七八米就是九十度的急坡,但是那儿刚好有一棵很粗的灌木,从灌木到“雅阁”的这个位置是一大片一人高的蒿草丛,感觉可以扯住蒿草,慢慢往这边爬,应该可以爬到“雅阁”车头的位置。
“妈逼你咋不去?”我站起来,把衬衣往皮带里面扎。
老眼笑嘻嘻拍我一下:“这些飞檐走壁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我老人家老眼昏花,搞搞后勤算了,嘿嘿嘿。”
我懒得理他,知道他拿我当“枪”使,但说实话我也很好奇,也想下去看一看,那尊陶人极有可能就在车内,关键是,里面有几个人,谁在开车,一直没动静是昏迷了还是怎么了,我已经抑制不住好奇心了。
于是跑过去,小心翼翼爬下路基,沿着刚才看见的路线,一头大汗,终于爬到“雅阁”近前。
我双手死死抓住蒿草丛,探身一看,不由暗叫一声“好险”,原来车头竟然死死抵在一块凸出的饭桌大小的土堆上,土堆下方,就是几乎垂直的坡道,下方二十多米就是河,几块尖棱尖角的白色巨石直直正对着上方,这要下去,就是一个字——死!
“咋样?”上方,老眼弯腰俯视。
我右手抓住蒿草,伸出右脚,试探了一下,站稳,把整个身体移过去。
这时,我已经身处于那块灌木林边缘,能看见“雅阁”的整个右边了,车窗都贴了膜,但能清晰看见,副驾没人,后排似乎也没人。
一股汽油味冲鼻而来,应该是漏油了。
“莫扔烟头!”我朝老眼喊:“漏油了。”
“知道。有几个人?”
“还没看见!”
“司机呢?”
“我过去看一下。”
边说,我边躬下身子,准备从车子尾部绕过去,我不敢去抓那些灌木林,怕一使劲,车子没了支撑,掉下去。
抖抖索索,从车屁股绕到车子左边,汽油味愈发浓重,一眼就看见左前玻璃开了一半,基本碎掉,一只胳膊从里面伸出来,无力搭在车门上,胳膊上的衣袖是宝蓝色,一道触目惊心血痕从玻璃窗顶部顺着流下来,流到车门下方,看样子已经干涸了。
我心头“突”的一跳:看衣袖,就是那个眼镜女,看来她凶多吉少!
我蹲下来,放低重心,缓缓爬过去,爬到车头处,一看,里面果然是那个眼镜女,她正仰面倒在座位上,额头上一块巨大的恐怖的血淤,眼镜已经撞飞了,双眼紧闭,抹了口红的嘴巴微微张开,右嘴角挂了一道血丝。
“咋样?”上面老眼在吼。
“那个女的在。”我双手死死抓住一棵灌木的根部,探头进驾驶室看,一边回答:“好像糟了!”
“死啦?”
“反正,悬!”我脑袋已经探入车内,女人的那张脸就离我只有五公分的距离,我心头砰砰乱跳。
“鼻子有没气?”老眼叫。
我看了一眼,女人鼻子就在我嘴巴下方,感觉她的两个鼻翼一动不动。
我伸手探了一下,感觉有一点气,但气若游丝。
“有点点。”我赶紧回答。
“摸一下她脖子。”
我伸手搭在她脖子上,感觉她皮肤异常冰冷,用手背一摁,感觉动脉在跳,不过异常微弱。
“在跳!”我朝老眼吼。
几乎同时,一股怪味突然窜进鼻孔,我一愣,鼻翼不由自主“忽忽”急速嗅了几下。
是一种说不出的香味,我又嗅了几下。
咦,好像……又消失了。
“搞快!看一下那个东西在哪儿!”上面老眼在吼。
对了,陶人!
我回过神,赶紧朝车内四处看,驾驶室一片狼藉,一个女式黑色皮包掉在副驾座位下,包口打开,掉出一个钱夹,一些票据,女人用的眉笔口红之类,旁边还掉落了一个蓝色的“诺基亚”手机,还有一些碎玻璃,后排座位上是空的,下面被前排椅背挡住了看不见,我伸脖子过去一看,也是空的。
对了,后备箱!
在左车门下一阵摸索,摸到一个按钮,一按。
“砰——嘎吱吱——”后备箱开了。
车子突然一晃。
我吓一跳,赶紧把身体扯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