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这笔业务宋某给老眼多少钱,我当时试探性问了一下,老眼很鬼,没说,但我估计至少八千块钱以上。
整个事情就是这样。
在铺子上喝了几口茶,酒劲过去,起身离开铺子走到市场后面,那儿有个木雕老板我叫关二叔的,跟我关系还行,他好像认识几个卖古陶器古瓷器的人,先找他问问情况,我之前说的认识一个做石俑陶俑的熟人,其实跟那人不是很熟,而且今天是星期天,要等他来就是星期二还要等一天,老眼说明后天就要去石棉县,怕来不及。
在铺子上找到关二叔,简单说了说情况,当然没说是去调查,只说我有个朋友从河里挖出一尊陶人,什么什么样子,想找人出手,想先打听打听行情。
关二叔就摸出小灵通,拨了一个号,听了半天说,没接,要不等会儿再打。
我也无所谓,回到铺子。
一直守到下午五点,天色突然变黑,看来要下暴雨,周围商家都开始关门,我也赶紧拉下卷帘门,在隔壁面馆吃了一碗面,跑到“玉泉街”附近一家网吧上网,上到快十二点,看看雨基本停了,于是下了机,沿着玉泉街朝“钱币市场”走,我就住在铺子里面。
走了快一半,身上小灵通突然响,拿起一看,是一个陌生的手机号,竟然是“139”开头。
我不由纳闷,这么晚了是谁找我,还“139”,看来是个有钱人。
于是拿起“喂”了一声。
“你是不是陈春?”是个中年男人声音,瓮声瓮气。
“你哪位?”
“我姓夏。”对面顿了顿:“听说你身上有一尊陶俑想出手是吧?”
我一愣,回答“是。”
心想,此人一定就是关二爷那位朋友。
“那你现在在哪儿?我想过来看看实物。”
“现在?”我有些好奇。
“现在。”
我笑了一下:“你过来没用,那东西又不在我身上。”
对面明显也一愣,过了几秒问:“那在哪儿?”
我想了一下:“在我朋友那里。”
“你朋友在成都吗?”
“不在。”
“在哪儿?”
“在石……”我说了一半打住:“是这样,之前朋友专门交代过,叫我不要透露他具体位置。”
“哦,这样。”对面顿了顿:“那你能不能再详细说一下陶俑的样子,之前关鹏没说清楚,你朋友既然想出手这个应该不用保密吧。”
“是是。”我想了一下:“其实我也没见过实物,只是听朋友描述,说是一尊陶人,没脑袋,就是无头,性别应该是个女性,因为腹部很鼓明显是怀孕的状态。”
我停下。对方却无声无息。
我“喂”了一声:“夏老板?”
对面轻咳一声:“我在听……也就是说,是一尊无头的孕妇俑?”
“对。”
“有个问题——”对面语气突然有些谨慎:“——它的腹部,有没有一幅图案?”
第三回二仙庵
“图案?”我一愣:“什么图案?”
“这个……你先说那个部位有没有刻什么东西。”
“就陶俑的肚皮上?”
“是。”
“是这样。”我组织一下语言:“因为我只看过照片,照得又很模糊,所以……”
“照片?”对方打断我:“你有陶人的照片?”
“嗯。是。”我含糊其辞。
“那好。那我马上过来。照片在你身上吧?”
“不是……”我有些狼狈:“照片……在我朋友那里。”
“哦。”对面笑了一下,似乎看穿我:“你叫陈春是吧,小陈,我说句不礼貌的话,那尊陶俑,你们还没有搞到手吧。”
我只感到脸上一阵发烫,支吾一下,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小陈?”对面招呼我。
“在。”我开始狡辩:“这个,我们搞没搞到手跟你夏老板没什么关系吧。”
“这么说你是承认了。”对面顿了顿:“小陈你别多心,我也没别的意思,这样我先说说我这边的情况,我也是成都人你听口音也听得出来,我是做文玩生意的,在送仙桥还有草堂北路那边都有点,我这边有个客户,也是成都人,他呢没别的爱好就喜欢古砖啊古碑啊这些东西,当然也包括古代石俑陶俑,我呢跟他一直有业务来往,刚才听关鹏说你那边有一尊陶俑,想出手,就想问问情况,看看实物,我呢这个人也没别的本事,对古碑古石像的鉴定方面还算小有研究,我就想先看看,如果是做旧的就是赝品,这就不说了,如果是老货,都是生意人,你们那边开个价,该多少咱们再慢慢商量我就是这个意思。”
我点点头,此人说话干干脆脆,一针见血,看来是个正儿八经的生意人,这方面比老眼那种长期鬼唱鬼唱的要稳当得多。
就嗯一声:“夏老板说的是。对,我承认,东西不在我身上,也不在我朋友身上,我们是打算过几天去一个地方,东西在那儿。”
“方便透露是哪儿吗?”
我想了想,咬咬牙:“石棉县。”
“石——棉——?”
“怎么?”
“哦没什么。”对面顿了顿:“那,那东西在石棉什么地方?”
“这个……不能说。没办法。”
“嗯。好。”对面也爽快:“能理解。那你们准备什么时候过去?”
“明后天吧。”
“明后天……”对面喃喃重复一句:“好。还有个问题,那东西,你朋友打不打算出手?”
“这个……”我有些语塞:“有点悬。”
“有点悬?”对面轻笑了一下:“那他是想做,做复制的样品,还是有其他用处?”
“不能说。不好意思。”
“理解。”对面沉默数秒:“这样小陈,我能不能提个要求。”
“你说。”
“其实很简单。等你们把东西搞到手,回成都后能不能私下安排一下,让我看看那东西。”
我一愣:“私下?”
“对。就是你跟我。没有第三人。”
“不让我朋友知道?”
“那肯定。”对面顿了顿:“当然如果你为难,那就算了,我再考虑别的方式。”
我没回答,暗暗思忖:此人言语间,似乎有什么隐情。
“小陈?”对面呼唤。
“那……行。”我点点头:“等我们回来我来安排。”
“那最好。”对面语带喜色:“对了,我希望今晚上我们这次谈话也属于私下范围,你看?”
“行。我不说出去。”我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对了夏老板,刚才你说什么什么肚皮上有一幅图案,是什么图案?”
对面却没声音。
“夏老板?”
“这样。”对面声音突然有些冰冷:“等我们私下见面,我再给你说。”
“那行。那我先挂了。”
“好。回见。”
我正要挂,对面突然急速“喂”了一声。
“怎么?”我一愣。
“有个问题。”对面顿了顿:“你那位朋友应该是男的吧。”
“嗯,男的。”
“他……是不是青海人?”
“什么?”
“我是说,他是不是青海那边的人,或者祖籍跟青海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