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在葡萄架下喝茶闲聊,不大一会儿功夫,梁丰抱了一堆东西回来。爷爷和王义干这种活儿多了,轻车熟路,王义用高梁杆子做骨架,爷爷裁剪彩纸糊在上面,大约一顿饭的光影,一个一人高的纸人做好了,爷爷用毛笔在纸人脸上仔细的画好五官,画上头发,然后又从梁丰头上剪下一缕头发,粘在纸人头上,把原先画好的符贴在纸人背后。
王猛瞅瞅纸人,又看看梁丰,满头雾气。"兄弟,你和你师兄这鼓捣的啥呀,啥越瞅越像梁丰尼,这个纸人。难道提前烧个假梁丰下去赔他媳妇儿,免得她再让人欺负。″
爷爷笑而不语,任凭王猛瞪着大眼珠子胡猜。
晚饭过后,又在梁玉生家里呆了一会儿。天渐渐的黑了。等到月亮从东山露头的时候,街上乘凉的人也都散了,农户家里的灯光都次第灭了。月白风清,整个小城沉入了黑甜的梦境。夜鸟啁啾,小虫呢哝,唱着阵阵的催眠曲。
爷爷和王义,胡玫儿,梁丰四个人从梁玉生家里出来,梁丰怀里抱着那个纸人。
“王先生,为啥不叫猛哥过来尼?你和道长还有俺叔联手把他灌醉,他大概也觉察出来了,不过你让俺叔用长辈身份压他,他没办法,也只好喝了。要不然,以他的酒量,得把你俩干倒喽。″梁丰边走边说。
"这人吧,死了以后,都是阴气,猛哥虽然是八字全阳,可见一次鬼,对他的运势也是有影响的。所以,能不见还是不见吧,包括你也是。″爷爷说道。“况且,你身上的阳气,对你媳妇儿也是一种伤害,所以,到你家后,你必须一切都听我的,否则,我不让你见你媳妇儿。”
一说到梁丰媳妇,梁丰心中黯然,低头不语。
一袋烟功夫,来到了梁丰家院外,柴垛的大火早已燃尽,留下一堆灰烬,夜风一吹,刮起一个个的小旋风,城墙上的矮树上,一只呱呱鹞子(猫头鹰)咕咕咕的叫着。几个旋风越旋越大,刮起满地灰尘,呜呜做响,向几个人疾冲过来,梁丰只觉得浑身阴冷,头皮发麻。
"不知死活的东西!″王义冷哼一声,随手抽出了铁剑。
“找了几个帮手,就不知道姓啥了。不过也好,一下解决了,永决后患,还省得咱到处找它。"爷爷抽出木剑,挡在梁丰身前,胡玫儿拉着梁丰,打开院门,走进院里。
王义和爷爷没了后顾之忧,见旋风迅疾而来,两人分开向两边疾退,边退边踏着一种奇怪的步法,手中剑在地下地下来回划拉,偶尔摸出一张符,拍入地下。瞬间,两人各自转了个半圆,又走到了一起。两人相视一笑。几股旋风正好冲进两人所画大圆,在里边东飘西荡,却好象撞在了无形的墙上,就是冲不出来。
旋风发出一阵阵怪啸,附近一片只觉得阴风阵阵,天地间好象被一块黑布包住,漆黑一片。黑暗中,好似有无数鬼影蠢蠢欲动。爷爷剑交左手,右手放在右肩之上,无名指从中指指背穿过,食指勾住无名指,指尖冲下,大拇指和小指指尖收入掌心,中指冲上。口中念念有词,然后右手向前一指,口中大喝一声。霎时,怪啸停止,天地恢复清明,抬头可见,一轮明月挂在天上。
爷爷和王义持剑而立,严阵以待。几股旋风在圆圈中越刮越快,飞沙走石,可就是冲不出来,象无头苍蝇一样来回乱撞。撞了一阵,几股旋风转到了一起,在原地打旋,好象拧麻绳似的,由几个细股拧成了一根绳子,旋风眨眼间粗大了无数倍,风声呼啸,威势惊人,连天接地,好象在天地间立了一根粗大无比的柱子。大旋风向着圆圈的一个方向来回冲撞,将地皮都刮去了厚厚一层。忽然,一声轰响,旋风冲了出来,王义甩手扔出几张黄符,口中念动咒语,奇怪的是,符纸竟然没有被风吹跑,几张轻飘飘的黄纸,好象自己会飞似的,就那么逆风飞了过去,飞到旋风中间,轰的一下,化为火光。旋风中惨嗥几声,风势立减,又分散成几股小旋风,向四面分开逃去。爷爷和王义冲上前去,挥剑猛砍,几股旋风被拦腰斩断,立刻偃旗息鼓。一股稍大旋风迅速刮走,眼见追不上了,王义长啸一声,一剑掷出,旋风内怪叫一声,稍一停顿,攸然间飘远,消失在夜风之中。
风停了,好一阵子,天上的灰尘才定了下来,月光下,地上躺着几只淌血的獾子,刺猬,甚至还有一具白的耀眼的骨架。王义走了几步,捡回了自已的铁剑,剑尖上粘着一片刺猬皮肉。
″唉,又让它跑了。″王义叹了口气,把铁剑在鞋底上擦了擦,又挂在腰上。
“跑就跑了吧,也是它命不该绝。不过它坏事做尽,早晚会遭报应。″爷爷说完,和王义向梁丰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