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回家收拾好点花的工具,和小翠奶奶交代了一下,叫上王猛向南口奔去。
太阳刚升起一竿子高,天气还不是太热。土路旁的地里,玉米正在拔节,胡麻开满了紫色的小花,芥花满眼金黄,偶尔一阵微风,莜麦地里好象一片绿色的波浪翻滚。田野里,山坡上,一只只的蝈蝈儿可着劲儿的叫着。
爷爷俩人边走边聊,路过赵家坟的时候,想起了赵芸儿的事情,不免一阵唏嘘。半前晌的时候,俩人到了南口村的大街。当街的大柳树下,一群人正在乘凉聊天。王猛用辘轳从井里拨上一桶凉凉的井水,低下头来在桶里猛喝一阵。爷爷己经在树下支开摊子,准备点花。韩虎远远的凑了过来,看见爷爷,转身对韩老头吆喝,“爹,快回去让俺娘多做俩菜,中午让王先生去咱家吃饭。”
“好来,你在这等着王先生,别让他去别人家。″韩老头答应一声,回家去了。
陆续有人领着孩子走了过来,爷爷把一个小孩子的衣袖褪下,露出胳膊,从兜里拿出一小块冰糖,递给小孩,剩孩子吃糖的时候,用酒在孩子胳膊上擦了擦,拿起小刀,飞快的在孩子胳膊上划了个十字小口,孩子“哇"地一声哭了起来,爷爷迅速地把痘苗种上,孩子的娘把孩子抱在怀里,哄了一会,小孩又跑下地去了。
爷爷又拉过一个孩子,开始点花,手里动着,嘴也没闲着,边干活边和蹲在边上的韩虎聊天,“虎子,听说你们韩家的韩凌有点,有点不太正常″
“可不是呗!"韩虎点点头,伸长脖子四处瞭了瞭,小声说道,“人家那一脉有钱,办事就有点,唉!算了,不说了,等会儿上俺家吃晌午饭去。″
“吞吞吐吐的不痛快,没个男人样。"王猛在一边嘀咕。
“就你有男人样,整个儿一个缺心眼。"韩虎回敬。
俩村子离的不远,村里人都不生(熟悉),也经常开开玩笑。
半天的光景,就在两人斗嘴和爷爷点花的时候溜过去了,等送走最后一个孩子,已经过晌了,老韩头早来催了好几回,等不及了。伸了伸懒腰,四个人向老韩家走去。
自家酿的枣酒,倒在酒嗉子里,放在热水盆里一温,满屋子酒香。院子里现摘的黄瓜,加上一捆小葱,配一碗自己做的酱。山蘑炖小鸡,蕨菜炖野猪肉,都是山上的山珍野味,看着就垂涎欲滴。
菜品种不多,但山里人纯朴厚道,每样都炖了许多,吃完再盛上。
酒酣耳热,话便多了起来。
“虎子,你前晌说的韩凌到底咋回事?"爷爷问。
王猛也大眼瞪着韩虎,支楞着耳朵,一付等着听的样子。老韩头听见韩凌的名字,摇摇头,叹了口气,端起一小盅酒一饮而尽。
″韩凌呐,人家跟我们可不一样啊!"韩虎咂咂嘴,"家里有钱,人长的俊,俺堂叔就那么一个宝贝公子,把他都惯的快上天了,附近十里八乡的大姑娘小媳妇,没少让他祸害,后来和蔚州城梁坡的女儿订了亲,才稍稍收敛了点儿,必竟人家粱家是蔚州首富,他算是高攀了。″
"梁坡,就咱们常说的‘不吃不喝,赶不上蔚州梁坡'的那个?″王猛问。
“嗯。"韩虎点头。
“你老韩家祖坟可是冒了青烟了,梁坡光土地就有八千多亩,家里宅院一片,牛羊成群,就那一个女儿,谁娶了都是娶到财神爷了!"王猛赞叹。
“那他也得有那个命享受呀!″韩虎一副解气的模样。
“你咋能这样说你兄弟呢?"老韩头斥责。
“兄弟?他家啥时候把咱家当自己人了?俺娘去年闹病,他可曾借给咱一文钱?″韩虎梗着脖子,红着脸叫道,“为富不仁,横行霸道,就得受报应,夜路走多了,终让他碰上鬼了,前阵子韩凌好象撞到啥了,整天不出屋子,听说瘦成一把骨头了,好象还浑身起疮,找和尚,道士,医生,咋看也不成,家里到处贴满了符,可一擦黑就见鬼,嘿,眼见是活不成了。″
爷爷喝了杯酒,若有所思的发了一阵呆,对韩老头说到,“叔,俺兄弟俩今儿个黑夜不回去了,住你这儿行不?"
"行,行,那咋不行尼!"韩老头还没开口,韩虎就接上了。
“兄弟,你想去韩凌家捉鬼?″王猛的双眼放光。
“没你啥事,黑夜好好睡你的觉,我就过去看看。"爷爷说道。
“那种人,救了是造孽。"王猛嘀咕。
“不一定要救,我先看看情况。″爷爷皱眉思索,难道是狐仙洞里的小白狐搞的鬼,它一出现就是在狐仙洞,难道真的和仙儿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