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时,小翠因为心里有事,睡不着了,早早起床来院里。雪停了,风也小了许多,天,不知何时放晴了。漫山遍野,一片银妆素裹。只有一处处的断崖,还裸露出黑色的岩石。山岭上,一片片的松树,一夜之间开了满树白花,杨树、柳树则舒展着晶莹剔透的枝条,宛如玉树琼枝一般。偶尔一群鸟从树枝飞起,树上便飘下一阵纷飞的雪花。
深深的吸一口清冷新鲜的空气,小翠觉得心情也好了很多。拿起门边的扫帚,开始打扫院里的积雪。刚扫了几下,扫帚被人抓住了,一回头,爷爷站在身后。“我来打扫院子,你去做饭吧。”爷爷说到。
“王大哥,你,你…。”一阵狂喜从心底迸发出来,小翠激动的有点发狂。王大哥终于不再醉生梦死了。
“我有点饿了,你去做饭吧。”爷爷说道。
“你,你,你没事了。”小翠结结巴巴的问,有点不最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昨个黑夜梦见青青了,她跟我说,仙儿现在很好。我想要见仙儿,只有把身体养好,学好本事,让仙儿他爹刮目相看才行。”
小翠心中有如针扎,眼里泪光闪烁,怕爷爷看见,忙別过头去。
爷爷却依然自顾自地说着,“也是哈,你说,我这样颓废下去,哪天死了,只能让仙儿伤心。只有活着,才有相见的机会。”
小翠满心的苦不堪言,扭身回到屋里,赌气把锅碗瓢盆摔的叮当乱响。
发泄了一顿,不禁自嘲地苦笑两声,“张小翠啊张小翠,你这是何苦呢,明知他心里只有仙儿,不顾一切的跑来是为了咋呀。”
轻轻叹息一声,算了吧,不想了,至少王大哥不再自暴自弃了,终究是一件好事。
摇摇头,收起心思,做饭去了。
日子,好像又恢复了以前的样子。爷爷每天早起练拳,白天修习道术,酒,己经彻底戒了。春暖花开的时候,身体己经和原来一样强壮了,十里八乡的有点啥诡异怪气的事发生,有人来请,他便会毫不犹豫的前去解决,当然,大多数的时候,身后会跟着一个光头、虬髯的汉子,没错,就是俺大爷褻hong王猛。
王猛最常念叨的一句话就是,“兄弟啊,你做的这些事儿忒危险呀,哥得跟着你呀。你说,那天黑夜要是哥背杆火枪跟你上东山,一枪轰了老黄鼬,一枪轰了张半仙,后面能有啥事儿呀!”
张半仙,爷爷跟本就没恨过他。可王猛不行,要不是爷爷拦着,每回见面都想揍他一顿。
去他娘的村里人,俺只认自家兄弟,你害俺兄弟,就是害俺,俺就揍死你。再说,一边是你儿子,一边是全村人,你会为了全村人去害你儿子吗?王猛曾破口大骂张半仙。
“俺儿子俺也会那么做。”张半仙波澜不惊,淡然说道。
“他真会那么做。”爷爷瞅着张半仙,肯定地说。
“一对傻货,不想搭理你们。”王猛悻悻。
王猛倒是找到了投缘的人,和道士王忠见了两回面,就好的不行了,一起拼酒,一起打猎,甚至一起去掏五灵脂。
爷爷的心事,只有小翠知道。他经常一个人去东山顶上,一呆就是一夜。等到回家时,满身的风霜,满脸的憔悴,回来后便会发了疯的修炼。
张老根终究放心不下女儿,在爷爷恢复后曾经专门问过一回,问爷爷和小翠啥时候完婚。
爷爷满脸羞愧,哑口无言。
张老根甩了爷爷一耳光,拂袖而去。那么老实的人,生平第一次打人,显然是恨极了。自己当宝贝一样的女儿,牺牲名节跑人家家里,可却连个名分都不给。
小翠的苦,爷爷心里清楚。这个山花般的女子,默默地为自己付出了多少,他心里有薮。不感动是假的,可是,娶了她而负了仙儿吗?自已绝对做不到。而在自己最落魄的时候,这个小女子却毅然决然地搬了过来,娶了她,是一段佳话。不娶,以她的性子,只有死路一条。
唉,…。
每念及此,爷爷都会纠结无比,心里一团乱麻,理不出头绪,用手揪着头发发呆,恨不得大醉一场。
对仙儿的思念又会如开坛的酒气,扑面而来,然后深入肺腹。
仙儿,你啥时候回来看看,我到底该咋办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