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对方为首的是个瘦高个，我知道他是这里教自由搏击的教练，姓蒋名叫蒋志安，四十来岁。想当初他是这里的头牌教练，工资最高，也是最早选择离开的。现在又回来了，看样子也想接下这个武馆。

蒋志安听到辛毅的话，嘿嘿笑了两声，故意把手指关节攥的啪啪乱想。他旁边的柔道教练矮墩墩的，嘴快瞥到耳朵上了，一副吃定我们的样子。

我走到辛毅身边，问到底是怎么回事，辛毅告诉我，本来和老板娘都谈好了，准备接下武馆，谁成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原本已经走了的蒋志安和柔道教练又带了两个人杀回来了。他们也是听到消息了，觉得这个便宜不小，一定要弄到手。

而且他们可以给全款，弄的老板娘心也痒痒了。也顾不得先来后到了，要和他们签约。辛毅当然不干了，另外两个教练也愿意辛毅接下武馆，因此才有了之前的谈判。

我听了辛毅的讲述，基本上已经明白前因后果了。就是对方要截胡，还他妈理直气壮的。

我站在辛毅旁边，仔细端详对面的四个人。除了两个杀回来的教练外，另两个人都是二十多岁的小伙子，看样子也是练家子。其中一个黝黑的皮肤，穿着白色的跨栏背心，一身腱子肉，鼓鼓囊囊的。另一个白白净净的，多少还有点女了女气。

我扶着辛毅的肩膀冲着对方说道：“各位，江湖规矩总得有个先来后到吧，我们钱都凑齐了，你们这时候截胡可有点不讲究了。”

对面的蒋志安没说话，倒是柔道教练先绷不住了，说道：“你这年轻人懂得什么江湖规矩，天下的东西都是能者得之，你们连全款都给不了，赖谁呀。”

辛毅听得这话一下就蹿了，一拍桌子说道：“你们看到武馆不行了就脚底抹油溜了，就因为你们，前两天退会费的人都快排到大街上了，现在看到油水又要来抢，你们这人做到极致了。”

辛毅旁边的两个教练也随声附和着，让对方退出。蒋志安脸上有些挂不住了，抬起手，一巴掌拍在眼前的会议桌上，把会议桌中间的玻璃造型都震碎了。可见他还真是有些功力的。

大家被他这一掌弄得一惊。老板娘最先发话了，嚷嚷着让我们都出去，不要在这里毁坏财物。蒋志安扭脸看向老板娘，眼睛里快喷出火了。吓得老板娘立刻闭嘴不说话了。

蒋志安不阴不阳的说：“嫂子，放心，这武馆我接定了，五十万一分少不了您的，砸的东西算我的。”

老板娘哼哼唧唧没接话茬。蒋志安又扭脸对我们说道：“人都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咱们既然吃这碗饭，没别的说的，手下见个高低吧。”

我和辛毅刚要说话，旁边的那个女教练抢在前头大声说道：“老蒋，吓唬谁呢，原来大家都尊重你是这里的老人，但我觉得这次你真有点不讲究了。”

这个讲话的女教练我听辛毅提起过，好像叫林月兰，但底下大家都叫她“蛇精”。她的年龄比我们大个三四岁，一米七多的身高，人长得还算漂亮，大眼睛，尖下颏。她是在这里教咏春拳的。

咏春拳是一门中国传统武术中的一朵奇葩，是以“中线理论”等理论基础为内容、而颇具特色的南拳拳术，强调使用正确的观念、意识及思维方式，来导出肢体的灵活应用，其内容主要包括“小念头”“寻桥”和“标指”等。

对于咏春拳的起源有很多不同的说法，但我认为比较靠谱的说法是由南少林的五枚师太所创，后传给严二、严咏春父女，严咏春进一步发展了这种拳术，后称“咏春拳”。近代的传承就没有争议了，梁赞先生传给其二子梁春及梁璧和徒弟陈华顺。众所周知的叶问先生是陈华顺的弟子，他和他的徒弟把咏春拳这个当时比较小众的拳法传到了香港和世界各地，李小龙就是在咏春拳的基础上创建的截拳道。

咏春拳的站姿看似扭捏，但实际上是非常符合人体力学原理的，加上“中线理论”和“寸劲”的结合，咏春拳是一种十分科学、实战性强的拳术，它拳快而防守紧密，马步灵活而上落快，攻守兼备及守攻同期，注重刚柔并济，气力消耗量少。

当然，任何一种拳法都不是天下无敌的，世上只存在更厉害的人，却不存在更厉害的拳法。早期的咏春拳不太注重摔法的使用，而且受距离限制比较明显，这也是李小龙在截拳道中加以改进的重点。

林月兰的师承我不太清楚，但我知道她除了会教授咏春外还有个超人的技能，那就是柔术。辛毅说林月兰是他这辈子见过的身体最柔软的女人，她就是那种能把自己的胳膊腿绕一起装进一个玻璃瓶子里的人，所以大家给她起个外号叫“蛇精”。

蛇精的话还没说完，对面的柔道教练就不耐烦的大叫道：“你们到底谁说了算，辛毅，我早知道你跟蛇精穿一条裤子，刚才你不是嚷嚷要干一场吗，来吧。”

辛毅和蛇精都被对方激怒了，站起来就要动手。我和另一个男教练立刻将他俩按住。我对辛毅说道：“你先冷静点行吗，你看不出来吗，他们就想把事搞乱了。”

其实辛毅和蛇精被激怒是有原因的。蛇精比辛毅早来了一年，柔道教练和馆长都是一路货色，见着美女就想占便宜。蛇精虽然长得有点妖媚，但人还是比较传统的，根本不爱搭理他们。弄的柔道教练很没面子，一直撺掇馆长给蛇精穿小鞋。

辛毅来了以后，蛇精为了躲馆长跟柔道教练的纠缠老拿他当挡箭牌，有事没事总跟辛毅在一起待着。辛毅小子也不傻，不想让人当枪使。但有一天，蛇精主动请辛毅吃饭，最后喝多了。这姐姐抱着辛毅一顿哭，梨花带雨的把实话也都说了。

辛毅心也软了，借着酒劲拍着胸脯说：“都是天涯论落人，以后你就是我姐，谁要欺负你先问问我同意不同意。”从此以后两人的关系变得很暧昧。

我曾经跟辛毅半开玩笑的说“女大三抱金砖，蛇精人长得漂亮又是正经人，对你也有情有义的，你就收了得了。”辛毅给我的回应是竖了个中指。

今天看柔道教练的架势就是要新账老账一起算的意思，我安抚住辛毅和蛇精冲着对方说道：“都是练武的，打嘴仗没意思，群殴又有失风度，咱们就定个规则，比一下，输的自己退出，怎么样。”

蒋志安没有回应我而是看向辛毅说道：“小子，他说的算吗？”

辛毅说道：“当然算，我兄弟将来也是股东。”

对方也不想再斗嘴了，直接提出方案，双方各出三个人，三局两胜。我和辛毅几个商量了一下，也只能如此了，武馆可以不接，但面子决不能不要，所以爽快的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