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我朝河闸站里头望。
严成摇摇头:“可能看错了。”
说完回过头:“那就这样子,那头有情况我马上通知你。”
“行。”
严成又朝河闸站张望几眼,一脸狐疑的走了。
这时小黄走过来,朝严成望:“哪个?”
“朋友。”
于是上了汽艇。
捞了一阵垃圾,发动,就想往下游“星辉桥”走。
“喂,李忠!”
上头突然有人喊。
我抬头一看,是严成,咦,他咋个回来了。
“啥子?”
严成招手:“你上来一下。”
旁边小黄低声骂:“妈x,啰里八嗦!”
我晓得他肯定有事,开船,突突突,开到斜坡处,停好,上去。
“爪子?”
“你过来。”他很神秘的样子。
我走过去。
“给你说个事,你稳起,莫叫。”
我看他脸色发白,声音有些抖,似乎遇到了大麻烦。
不由纳闷:“啥子?”
严成朝河闸站一指:“刚才里头看到个人,背影有点像那个.小偷。”
我一惊:“小偷!”
赶紧朝那儿看。
站房里头,空荡荡,没人。
“你说啥子喃?”我条件反射问。
“里头有个人很像那个小偷。”
“我日!你看错没得。”
“很像。矮矮瘦瘦,脑壳后头有点鼓。”
“矮矮瘦瘦.”我突然想起一人:“我日!老宋!”
“老宋?”严成鼓起眼:“是哪个?”
“里头一个河闸工。”
“你认识?”
“不熟。打过照面.你看错没得哦,咋个会是他?”
“反正,背影很像。”严成手不停抠下巴:“要不,进去瞅一下。”
“碰到了你咋个说?”
“也是.”严成犹豫,眼睛在我身上转一下:“要不这样,你认识他,你找个理由把他喊出来,我再辨一下。”
“啥子理由?”
“日妈你想一个。”
我不由犹豫:眼看已经风平浪静,日妈咋个老宋又出了问题,喊不喊他喃?
心头还是忍不住好奇,想了一下,问:“就算真是他,你准备咋个办,把他抓起来?”
“嘿,你瓜嘞嗦!”严成凑过来:“我们去抓个屁,管我们两个逑相干,主要是,万一哪天丨警丨察找起来,我们万一梭不脱,就一起把他供出去。”
“也是。”我点点头:“那.我去喊,你躲哪儿?”
“躲个屁。他又认不到我。”
于是我跟严成走进铁门,里头静悄悄,管理室的门斜开一道缝。
我走过去,敲了两下:“老宋!”
自己都觉得声音有点抖。
“哪个?”里头有个男的声音,好像不是他。
我推开门,里头地上蹲了个人,正在修一个电钻,他抬头看我:“你哪个?”
“哦,三工段的。”我四处一打望,里头就他一人。
“他不在。”
“哪儿去了?”
“晓逑得。”
“下班啦?”
“下鬼班。可能屙尿去了。”
“哦。好。”
我跟严成走出来,四处张望。
“要不在这儿等一下。”严成说。
我正犹豫,河里头小黄在吼:“李忠,龟儿搞啥子,搞快!”
我想了一下,说:“这样,我先去执勤,你在这儿等,要真是他,你马上给我打电话。”
严成犹豫一下:“行。那你去嘛。”
于是我离开河闸房,上了船,朝星辉桥开。
一路上心不在焉,一直在想这个事。
我的个天,咋会是老宋!
但你不要说,那晚上,那个贼娃子,矮瘦矮瘦的,硬是跟老宋有点像。
最好不要是他,我实在不想卷进来了。
开到星辉桥,打扫一阵,朝北门大桥开。弄完,朝太升桥走。
走到一半,小灵通响。
一看,是严成。
“我先走了。他半天不来,可能有事出去了。”严成顿了顿:“这样子,他明天好久上班?”
“不晓得。”
“那这样,我明天早点来,到时候再去看。”
“好。”
挂了电话。
在太升桥打扫完,朝一号桥开。
弄完,开进一号桥的工段房,我跟小黄上去休息。
我突然又感到很疲乏,躺在床上不想动。
一直躺到五点半,马上要下班,我肚子突然痛。
赶紧爬起来,冲进旁边一个公厕。
里头阴森森,没有一个人。
我钻进一个“包间”,门一关,脱了裤子就拉。
拉的尽是稀汤汤,拉了一阵,感觉差不多了,一边冲水,一边提裤子起来。
这时肚子又痛,还想拉,赶紧脱了裤子又蹲下去。
蹲坑的水一直汩汩流,好像阀门坏了。
我也不管,摸出烟来,点燃。
这时门口“哆哆”,响起脚步声,一个人慢吞吞走进来。
这人走得很慢,“哆.哆.”,好像在找啥子东西一样。
我不由奇怪:一般进来都是急匆匆,这个老几,咋个慢悠悠。
“哆,哆,哆”,此人慢吞吞,从我门前走过。
透过门缝,我顿时看见了他的鞋子。
看了一眼,我一惊:竟是一双朱红色的半高跟!
我的天,竟然是个女人!
我不由好笑:我日,绝对是第一次进男厕所,就跟做贼一般。
也没管她,继续抽烟。
“嘎吱”一声,左隔壁木门被拉开,那女的好像进去了。
我日,真的进去屙!
我不由好奇,左耳朵贴上去,听她声音。
只听到“悉悉索索”一阵响,她似乎在脱裤子。
脱了一阵,没了声音。
然后,一直静悄悄的,没任何声音发出来。
我开始觉得不对:一般坐下去,都是去震屎尿,咋个都要发出声音出来,这个女人才怪,蹲下去,居然毫无声响,妈哟,绣花嗦!
正奇怪,隔壁“砰砰”两声轻响,在我脑袋上方,那个人似乎在用手敲隔板。
日妈太日怪了!
“悉悉悉悉”
她好像在用身体摩擦隔板。
我日,这个女人在爪子!
我就想吼一声。
突然,一个气味幽灵一样,进入我鼻子。
我不由深深一吸。
我日!铜臭!
我顿时魂飞天外!
“悉悉悉悉”,那个摩擦声音还在响,渐渐往上。
我日,她,她在爬!
我不由双手提裤子,就想跳起来。
头顶,突然有东西在拂!
凉幽幽的,像毛发。
“哇!”
我尖叫一声,左手往上一仰。
瞬间,碰到了一团头发。
“我操!”
我猛然抬头,一张脸,离我只有十公分!
刘玲!
她正耸在隔板上头。
伸长脖子,脸探下来。
就像,一只巨大的蜥蜴。
铜臭扑鼻!
“我日!”
我左手下意识,死死抓住她头发,猛力一扯。
“呼呼呼”
刘玲整个身体顿时滑落下来,如同沙袋。
顿时,一下子砸在我身上。
我张嘴就想叫。
糟了,有叫不出声音!
我日,又,被麻丨醉丨了。
我脑壳轰轰乱响,双脚一软,一屁股坐在蹲坑上。
我裤子还没拉起来,一下子,整个屁股坐进坑里面。
顿时一凉。
刘玲面无表情,盯着我,身体耸一耸。
“嘎嘎嘎”
她肩胛骨怪异扭两下,站起来。
其实,不叫站起来,我跟她已经挤在一堆,她那堆肥硕的身体,死死挤在我面前。
“喀喀.喀”
我听见我嘴巴在响。
刘玲面无任何表情,头发披散,慢慢伸出双手。
她整个脸,就在我鼻子前面,黑色眼镜,一对无神小眼,蒜头鼻子,鼻翼一张一张,嘴巴半张,甚至,看到里头粉红色舌尖,在一伸一缩。
我的天!老子今天要倒血霉!
脑壳一片空白,只有死死盯住她。
而两只手,跟木僵一般,定在两边。
铜臭一阵一阵,在刘玲周围游走。
这时,刘玲双手已经抓住我两肩,慢吞吞,屁股坐在我两腿上。
她,还是面无表情。
她就这样注视我。
注视.注视.
一时间,我周围突然异常安静。
“咔”
突然一个声音。
就看见,她脖子,突然扭了一下。
我的个妈!
它.要来了!
“咔咔”
就看见,她脖子开始朝右边扭动,这次看的很清楚,她脖子上的筋,全部崩得死死,就跟,正被撕扯的面团!
“咔咔咔咔咔”
她的脸,缓缓朝右边转过去。
缓缓的,缓缓的,缓缓的.
我感觉我犹如灵魂出窍!
“咔咔咔”
就看见她的脸上,鼻子嘴巴耳朵,还有那副眼镜,缓缓,转到了背后。
现在,她的后脑爪,正正对着我。
铜臭.
我死死盯着她后脑勺,那里,全是浓密的长头发。
“牙凶,密密波。”
一个苍老异常的声音。
它,出现了!
我感觉如腾云驾雾。
“牙凶,密密波。”
这次听得真切,那声音,如同一个老太婆蒙着嘴巴在说话。
阴森森,如同来自地狱。
刘玲的后脑头发,突然动了一下。
然后,缓缓朝我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