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艾兰琳拍拍我的肩膀,我本以为她是关心我准备安慰几句,没想到这铁石心肠的女人竟然劈头盖脸给我来了一句:“趁你还没死,快告诉我们哪条路是真的。”
我心想我自己都要上黄泉路了,谁还有心思管你走哪条路?于是我没搭理艾兰琳,而是用哀求的眼神看着肥熊说:“肥哥,你知道这毒该怎么解吗?”
肥熊叹了口气:“解药嘛我倒是有,就是药的成本太高,可能需要你出点钱。”
我心想真到生死关头了,谁还在乎这么点钱,保命要紧,便问他要多少钱,肥熊竖起三根手指头:“不多,三万。”
我点点头,心想干完这单买卖,应该能弄到不少钱,三万自然不在话下,随后就急着向肥熊讨药,肥熊不急不慢的从他背包里掏出一个硬币大小的圆形小盒。
由于光线昏暗,我也没看得清具体是什么模样,反正肥熊很快就把那小盒打开,从里面抹了一把膏油状的东西放在指尖,然后涂抹在我手上沾了血液的部位。我顿时感觉到一种很清凉的感觉,空气中还弥散着一股类似薄荷的味,我感觉很熟悉,但具体又说不上来。
肥熊完事后又嘱咐了我一句:“记得你欠我三万块钱哦,回去别忘了。”
我点点头,感觉手上麻麻的感觉确实舒缓了不少。
这时我突然注意到吴博士带上手套,提取了一些泥土样本在一个小试管里,然后吩咐他的助手约翰,拿了些什么东西开始对泥土里的血液进行检验。
我觉得吴博士还真是有情怀,竟然将实验室搬到了这古墓之中。
捣鼓一番后,吴博士笑了笑对我说,这血液中根本不含毒素。
我听后心里有些发蒙,再看肥熊的表情是满脸尴尬,于是赶紧将手电往肥熊手里照去,结果差点没气晕,他手上拿的竟然是一瓶清凉油……
肥熊见事情败露,挠着头哈哈一笑:“幽默一下嘛,这血液确实没毒,四眼仔你不用紧张了。”
我心里很是不爽,觉得自己的智商再一次受到了侮辱,这时只听我身后的郑天突然惊叫了一声,还不断地喊着“有鬼!有鬼!”
我看着身后郑天满脸惊慌的样子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下一秒,肥熊就伸出手猛地将我往后一拉,我一时没有防备,差点被他拉倒在地。
正当我要开骂的时候,肥熊突然指了指我身后的土墙,我转头看去,差点就吓晕了——我身后的土墙上竟然突显出一张张恐怖扭曲的人体残肢,血液不断地从那些残肢上流出,那一刻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脑海里第一个浮现出来的词是:幻觉!
虽说我心里觉得是幻觉,但它们在我眼前扭动得实在是太真实了,我甚至可以嗅到弥散在空气中混杂着泥土气息的血腥味。
“简直太魔幻了,原来这流血的墙是由一个个残肢拼凑而成的!”郑天目瞪口呆道。
“肥熊,这就是你说的鬼墙?还真是见鬼了。”我边后退边摇头,心里害怕极了。
肥熊紧张地回道:“实话告诉你吧,我也不知道这些究竟是啥玩意,鬼墙什么都是我随口乱扯的!”
肥熊话音刚落,我就听见了砰砰几声枪响,回头看去原来是摩森他们开的枪。子丨弹丨打在那些扭曲的残肢上,出现了一个个硬币大小的窟窿。伴随着声声凄惨的哀鸣,土屑混合着血液溅洒遍了甬道。
鬼怪什么的天生就怕见到像摩森这样煞气重的灾星,于是我很识相地给那三个拿枪的让开了一条道,摩森、黑斧、三鹰立刻端枪抵着那些附着在墙上的残肢一阵激射,很快,火药味、血腥味便塞满了我们的鼻道和口腔。
枪声停止后,土墙上已经是腥红一片,就好像刚刚经历了某场灭绝人性的屠杀,虽说那些残肢都肯定不属于人的范畴,但我的心中还是产生了一丝负罪感。
然而这种感觉也就持续了数秒——因为当血迹都流淌到了地上时,我们清晰地看见那些扭动的残肢依旧在原处,丝毫没有损伤,肢体上被子丨弹丨打出的窟窿也都莫名其妙的消失了,给人感觉就像是被泥土重新塑造过一样。
“这些东西还真是他娘的成精了,老吴你来用科学解释一下到底是个咋滴回事?”肥熊难以置信地问。
吴博士的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大喊了一声:“还解释什么,快跑!”
现在完全没有了选择的困扰,我们直接涌进了左边那条甬道。
我们涌进那条甬道后,墙面上扭曲挣扎着的残肢很快也纷纷脱出,一只只残肢朝我们飞扑而来,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那场景,总之,但凡有一点理性的人都是不会相信我们现在的遭遇的。
摩森他们在队伍最后,时不时回头放两枪,离开了泥土的残肢似乎没有了重新愈合的能力,子丨弹丨对它们有了效果,枪声响处,手臂、断腿纷纷掉落在地,然而它们的数量实在太多,仅凭几条枪的威力完全是杯水车薪,没多久突然我听见了一声惨叫。
我回头看了一眼,原来是队伍最后面的三鹰倒地了,数秒之内,他的身上已经附着满了扭曲的残肢,黑斧想要救他,丢下枪徒手扯拽着那些残肢,然而残肢就像是被涂抹了不干胶,紧紧黏在三鹰的身上,完全扯不下来,摩森见那三鹰已经是活不成了,便从腰间摘下了一枚手榴弹放在了他背上,轻声说了句:“gold.bless.you!”随后拉起黑斧大喊道:“go!go!”
后面的残肢好像受到了天生的吸引一般,纷纷附着到了三鹰的身上,这为我们的逃亡争取了宝贵的时间,当我们跑到一定的距离后,摩森猛然回头,朝三鹰背上开了几枪,引爆了那颗手榴弹。
数秒后,我们就听见了一阵剧烈的爆炸轰鸣声,整个甬道都震颤了起来,土渣碎屑到处都是,三鹰所在的位置已经遍布了黑色的浓烟,手电虽然照不到那里的情况,但我们知道,他应该已经和那些残肢一起成为了碎片。
此时我们仍旧不敢松懈,沿着甬道又拼命跑了十几分钟,一路上大家都沉默着一言不发,只听见人急促的喘息声和杂乱的脚步声。
仔细想想,刚才那个死掉的三鹰其实和我没有太大的关系,我从见到他那天到刚才,总共就没有说过几句话,甚至于我应该高兴,因为他的死削弱的吴博士那一方的实力,到最后如果真闹掰了我也少一个对手,但或许是出于对同类的怜悯,或许是出于对死亡的恐惧,我的心中还是充满了沮丧与悲伤。
想到就在几分钟前,他还和我们并肩战斗过,而此时却已经成为了碎片,不禁感到自己的处境也到了极为危险的地步。之前一路上遇到了什么极为凶险的事,都是南宫瀚出面摆平的,可他现在莫名其妙的消失了,我们这些不自量力的凡人一下子都成了任人宰割的俎上鱼肉。
正在悲伤之际,我猛然感到一阵凉风朝我脸上吹来,这风的感觉完全不似大漠里那般苍凉遒劲,而是带着来自地底暗流的极寒。
“有风,看来我们就要出墓穴了!”吴博士笃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