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青凑了过去,仔细看那张图片,是从一本旧得发黄的卷宗上拍下来的,刘易宏在图片上把其中的一段标了出来,是一条简报,内容是:“1966年1月25日,北京市昌平县侯家峪村村民赵某到派出所报案,在蟒山地区发生重大地质变化,有人畜伤亡;1月31日,702所所长闫立江、副所长赵新、研究员李建国、许丽梅、张光运、李涛、范崇礼组成特别调查组前往调查,行动编号702-66101;后报本局批准,特招民间人士刘国璋加入调查组,并申请解放军某工兵连协助;行动自当年2月14日起,当年11月5日止;行动报告另附。”
这条简报短短一百来字,但却记述了五十年前一次非常重大的事件,时间、地点、人物都非常清晰,而事件的具体过程则记录在附件的报告里,如果能拿到这份报告,就能知道事件的全貌。
梁青把这则简报来来回回读了好几遍,问刘易宏:“咱们上次在蟒山发现的隧道和洞穴,应该就是这次行动留下来的吧?这里面有工程部队,有702所的人,如果是普通的抢险救灾用不着这么兴师动众吧?他们当年去那里干什么?跟龙有关吗?”
刘易宏并没有回答他,又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两样东西,是他们上次在蟒山山洞里找到的写着702所字样的搪瓷茶缸和破损的半截桃木剑。他把那半截木剑拿在手里轻轻的抚摸,半天没有说话,眼光变得深邃,思绪似乎回到了很遥远的年代。
梁青小声的问:“刘老师……您知道这木剑的来历……对吗?”
刘易宏叹了口气,说:“刘国璋,外号刘老歪,河南安阳人,也就是我的师傅。”
梁青惊呆了,他以前听刘易宏说起过小时候学艺的事,刘易宏的本事都来自于同村的一个远房表叔,名字叫刘老歪,平常邋里邋遢,好吃懒做,全村人都看不起他,却没人知道这个刘老歪是安阳刘氏道门的唯一传人,一身惊天动地的本事,而他的真名就叫做刘国璋。
刘易宏说:“那时候我师父过得很清苦,唯一的爱好就是喝酒,喝醉了他也不闹事,就是喜欢絮絮叨叨说个不停,净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前言不搭后语,其中他最喜欢说的,就是自己当年在北京干了件大事,受到大领导接见,请他喝最好的茅台酒,手底下有一个连的解放军完全听他的指挥。当时没人相信他,连我都以为他只是喝醉了说胡话而已。”
梁青问:“那他有没有说过到底干了什么大事?您没问问他?”
刘易宏说:“没有,他每次说到这就不再往下细说了,只是说自己如何如何威风,如何如何受重视,村里人自然都以为他在说疯话。我也在他不喝酒的时候问过他,到底是不是真的,他都笑而不答,后来我也就不再问了。”
梁青感又问:“这里面提到的附件的报告,您找到了没?找到这份报告就真相大白。”
刘易宏说:“没有,怪就怪在这里。这份资料放在一个大的档案袋里,这条简报只是众多简报中的一条,其它的简报有的也提到有附件,在那个档案袋里都能找到,但唯独这条简报的附件不见了。”
他顿了顿,接着说:“这条简报本身说明了很多问题,702所当时汇聚了全国考古界的精英,承担的都是全国最重大的考古项目,如果当时发生的事情真是普通的地质变化,压根就没有必要出动702所的人,更何况是由所长、副所长亲自带队。而且可以想象,在勘察过程中他们遇到了解决不了的难题,不但调动了军队,还需要道门高手的协助,于是就找到了我师父。”
梁青一拍大腿:“没错!一定是这样!他们是想请您师父去跟他们一块找龙。”
刘易宏说:“我觉的他们不是要找龙,而是在调查过程中已经找到了龙!他们请我师父去,很可能是要把龙封禁起来!这里在古代地属幽州,故老相传,苦海幽州有一条孽龙,谁也降伏不了,明朝时候刘伯温姚广孝修八臂哪吒城把它镇住,也就是现在的北京城。龙这种东西谁也没有见过,如果让它出现在这个世界上,肯定会对改变整个社会的历史观世界观,到时候会发生些什么就没人可以预料了。对于这种无法预测又无法掌握的事,最好的处理方法就是不让它发生,于是他们就采取了封龙行动。”
梁青问:“那他们的行动成功了吗?”
刘易宏说:“没人知道,不过既然这么多年一直风平浪静,他们当年的行动很可能成功了,但过程肯定很曲折,我师父的桃木剑都折断了,这可是非常凶险的事。唉!前辈们的事迹真是令人神往!只可惜看不到那份记录全过程的报告。”
梁青说:“这份报告是被国家给藏起来了吗?”
刘易宏说:“我觉得不像。这条简报是一份公文的一部分,而公文的管理是分密级的,如果真的牵扯到龙,那这份公文一定是最高机密,能够看到它的人寥寥可数。虽然有些事情会随着时间推移而降低密级甚至解密,但这份报告是永远不会降低密级的,也就是说永远不会被我们这样的普通人看到。如果拿走报告是官方的行为,那他们大可将整个文件袋一起销毁,让这件事永远消失。我的猜测是有一个关注这件事的人偷偷拿走了报告,而且是在仓促之间完成的,所以他只能偷走报告,却没办法销毁简报中的信息。也正是由于这份报告被偷走,单纯简报的内容已经不需要那么高的保密级别,时间一久也就逐渐解密,才会被我看到。只是不知道到底是谁偷走了这份报告。”
梁青问:“您能查到简报里提到的其他人的信息吗?”
刘易宏说:“我查过了,所长闫立江、副所长赵新年纪最大,在文丨革丨期间过世,李建国、许丽梅、张光运、李涛四人也相继于上世纪80年代期间过世,范崇礼是他们当中最年轻的一个,当时估计也就二十出头,后来我参加工作的时候他还在所里。不过在1990年我们所里出了一次重大事故,死了很多人,其中就有范崇礼。所以当年参加过封龙行动的人现在都已经不在人世,再想调查事情的真像就非常有难度了。”
梁青说:“会不会是他们其中的一个人,在活着的时候,出于某种原因偷走了报告。范崇礼最年轻,活的时间最长,他的嫌疑最大。”
刘易宏说:“我对范崇礼印象很深刻,他的业务能力绝对没的说,参与了很多次大的考古发掘活动,发表了很多业内影响巨大的论文,但这个人有点怪,比较孤僻,对谁都没个正眼,凡事喜欢钻牛角尖,经常因为业务上的事跟别人争执,所以人缘不好,不但没有任何行政职务,就连评职称都经常受到排挤,干了这么多年最后勉强混了个中级职称,现在想来说不定是那次封龙行动对他产生了影响。”
梁青问:“那他是怎么死的?当时是什么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