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仲哈哈大笑道:“原来是云中子大仙在此,我闻仲今日栽在你的手上,也不丢人!云中子,亏你能做出如此巧妙的安排,先把我引向绝龙岭,又把我诓进这个小村庄,又事先在这里贴满了带有‘绝’字的纸条,削减了我的功力。真是招招算尽,步步为营,如此神机妙算,真令闻某十分佩服!”
云中子朗声笑道:“闻太师谬赞了!贫道无非是个自由学者,岂能有什么神机妙算?”
闻仲道:“大仙何必客气?这一番安排,手腕确实高明,有什么不敢承认的?如果我所料不错,引我到此地的那个樵夫,是不是杨戬所变?”
云中子道:“闻太师,的确如你所料,那樵夫是杨戬变化的。但其余的事情你都猜错了!其一,把你引到此处的这番巧妙安排,不是我的计谋,而是姜子牙师弟的手笔;其二,这村庄里铺天盖地的小广告,也不是我云中子所为,乃是你成汤子民中那些不法商贩的行径。”
闻仲奇道:“你说什么?你说这里到处贴着的不是针对我闻仲的符文,而是商贩的小广告?这话实在难以令人信服。”
云中子笑道:“闻太师多年在外征战,自然不知道底层小民的生活。现在朝歌朝廷对个体商贩的管理十分混乱,那些正经商贩如果去工商局办理正式的执照,交不起管理费不说,还要每月给工商税务人员送上许多‘孝敬’,否则随便就能找个理由罚得你肉疼。久而久之,正经的买卖人不堪其侮,自然退出了市场。剩下的只有这些无照经营的不法商贩,他们要靠这些小广告招揽生意,又没有公德意识,自然把好好的村庄贴得‘满目疮痍’。”
闻仲道:“大仙这话只怕不实,面对这么多小广告,当地的城管部门无动于衷么?丨警丨察和公共卫生部门也不管么?”
云中子叹道:“闻太师啊,你真应该好好调查调查底层百姓的生活状况!公共卫生部门提起小广告早就咬牙切齿,他们清理一面墙的时间,不法商贩早已贴满十面墙,并非是他们不作为,而是根本来不及整治。当地民警也实属无奈,你今日抓住一个贴广告的,最多关他几天,等他出来还是一切照旧。城管部门就更不用提了,有良心的城管无非是上班时间把这些人轰走,下了班也就任由他们张贴,没良心的城管早和那些不法商贩沆瀣一气,不知收了多少孝敬!”
闻仲低头不语。
云中子又道:“闻太师,小广告能令堂堂朝歌政府许多年来无可奈何,这是为什么?这小广告的顽疾,其实是成汤社会弊病的的一个缩影,以你当朝太师的身份,还能想不明白吗?闻太师,我想你也知道成汤江山已经病入膏肓,只是不愿承认罢了。”
闻仲沉思半晌道:“云中子,你也不必兜圈子,有何用意,不如明言!”
云中子道:“闻太师,纣王无道,成汤江山气数将尽,你不如……不如给自己做些打算……”
闻仲厉声道:“哼!你想劝我投降,这却万万不能!”
云中子叹道:“我素闻太师忠义,今日一见,名不虚传!既然太师刚烈至此,我如再劝,实属不敬。我另有一条路,还请太师考虑。”
闻仲道:“另有什么路?”
云中子道:“太师不如像我一样,辞去那些世俗的职务,从此作个自由学者,你回你的金鳌岛,我回我的终南山,从此不问三界是非。不知太师以为如何?”
闻仲仰天大笑,声震长空,说道:“云中子,你说你不问三界是非,这话可是你的心里话?倘若如此,为何你今日要在此挡住我的去路?又为何你的徒弟昨天打死了我的墨麒麟?就算我信你云中子,是真心想作一个不问是非的自由学者,岂不知‘树欲静而风不止’的道理?如今三界正在经历一场惊天动地的变革,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连太上老君、元始天尊都已深陷其中不能自拔,你我又如何能逃得过?我反要劝你,不要作独善其身的幻想。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成败是非自有天命,各人有个人的定数,各人有个人的责任,依我说,无非四个字——‘鞠躬尽瘁’而已!我一家世受皇恩,又蒙先帝托孤,闻某自当以死相报。云中子,废话少说,投降退隐一概不可,你待如何?”
闻仲一番顶天立地的言语,把云中子说的一时语塞,云中子紧锁眉头掂量了好一阵,最后说道:“闻太师,我敬重你是个英雄,今日也不想为难你,不如我们在此比一比五行遁术,你若赢了,我独自回终南山去,你若输了,便听我的劝,从此退隐如何?”
闻仲道:“大仙既然如此说,恭敬不如从命。虽然此地对我不利,功力已经折了大半,但若只比五行遁术,闻某于此道十分自信,愿意一试!”
云中子道:“既然如此,我这里就要得罪了!”说罢从袖中取出八枚银针,向闻仲所站的方位一抛。银针随风变大,待银针落地,已经变成磨盘粗细巨柱,稳稳插进土地里。八根巨柱按照八卦方位,分乾、坎、艮、震、巽、离、坤、兑,把闻仲围在当中。
闻仲环视了八根巨柱,问道:“云中子大仙,不知这是什么法宝?”
云中子道:“这是八根通天神柱,分为天、地、风、雷、水、火、山、泽,合阴阳,分五行,藏万物之精,若一同发动,除非你是万劫不坏之身,否则一时半刻便化为齑粉。今日即是只斗五行遁术,我只发五行中的离火,闻太师,你要小心了!”
闻仲笑道:“大仙真是宅心仁厚,体恤老夫年迈,只发离火,闻某谢过了,还请赐教!”
云中子不再搭话,只将双手虚按,八根巨柱立时发出隆隆声响,忽地一下燃烧了起来。过不多时,每根巨柱中飞出七七四十九条火龙,共三百九十二条火龙腾空而起,纷纷向闻仲袭来,一时间烈焰腾飞,火光冲天。
闻仲却不慌不忙,说道:“五行离火,不过是五遁中的基本功,你这点小火,能奈我何?”闻仲掐了个避火诀,站定原地,任几百条火龙在他周身上下翻飞,却丝毫伤他不得。
云中子神色凝重,显得十分犹豫,只这些火龙显然对闻仲毫无威胁,但若发动通天神柱的全部威力,闻仲必死无疑,云中子实在不愿结果了闻仲的性命,但又无法劝得闻仲投降,因此思索再三也不能决定。
正在云中子迟疑之际,却听闻仲道:“云中子,日后我自然感念你不杀之恩,但闻某尚有要事在身,不能久留了。这便告辞,望大仙恕罪!”闻仲说罢,左手掐着避火诀,俯下身,用右手从地上抓起一把土,欲借土遁而走。
云中子只道闻仲是个磊落之人,说好了打赌斗法自然会不会使诈,万没料到他居然会选择逃跑。云中子自然不能轻易放闻仲离去,忙伸指疾点,巨柱顶端发出雷鸣,八道霹雳射向闻仲,饶是他应变神速,还是慢了一招,待他放出雷电,闻仲早已将土洒向空中,祭起一片遁光。
云中子虽然不愿杀害闻仲,但若就这么被闻仲逃走,也着实无法交代,眼看着闻仲消失在遁光里,不知要逃向何处,云中子大叫“不好”,心中懊悔不已。可随着遁光落下,闻仲却没有遁走,竟然又随着遁光回到了原地。只见闻仲转过头,双眼死死地瞪着云中子,又惊又怒,口中骂道:“云中子,卑鄙小人,竟然暗算……”话音未落,已经被八道霹雳击中,霎时间被击得粉身碎骨,三百九十二条火龙左穿右插,很快把闻仲烧成灰烬。可怜闻仲一代名将,忠心耿耿扶保成汤江山,只落得如此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