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那保安叹了口气,说:“兄弟啊,你可说对了。可不是咋地,单位的房子根本不够分的,喃们都在外边租房子住。”
我拍了拍保安的肩膀,说:“别急,老哥,您看咱们刘董事长不是派我来解决问题了么?”为了和保安拉进关系,我则是也点了一根烟,放到了嘴边,有些装逼的吐了一口烟,说:“你跟我说说,那地方是不是有什么老逼灯带头的,我去把他整明白了,他还上天了怎么地?这天下可是咱们党的天下,是不?”
那保安伸出粗犷的大手拍着我的肩膀,竖起大拇指,说:“哥们儿,还是你这句话牛逼。”他伸出手,指着那些旧楼说:“你去那边的二号楼,把道边儿有一个老徐食杂店,那家那老头叫徐老歪,这些老不死的就是他带的头。”
“哦?”我点了点头,说:“没问题,要不你领几个弟兄跟我一块去吧,咱直接把他家砸了,大冷天的直接把他拽外边来,看那老不死的还能蹬几下腿儿?”
那保安哆嗦了一下,连忙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说:“哎呀,不好意思。你看我还得去巡逻,先走了啊。替我们保安队向刘董事长问好啊。”那保安说完之后撒丫子一样跑远了。我心想,带好?这个我可办不了喽,烧点纸还行。
通往旧楼道路上的雪被清理的很干净,道路两旁停着三辆大型的铲车,上面印着城阳钢铁的标示。
往前看去,道路的尽头是一个不算太大的小广场,广场里面修了几个凉亭,从那凉亭的成色来看,应该是很有年头了。我看了看四周的楼房,这种楼房清一色都是六七十年代的结构。红色的砖墙、用沥青油毡纸铺的屋面,楼房的阴面都留有一条长长的通道。
每一家的门都是木门,门的上面镶攘着一个大大的锁头鼻子。上班的时候,人们就用大锁将木门锁上,一些淘气的孩子趁着屋内没人的时候用力的拽着木门,发出咔咔的响声。有时候,木门上的门缝里也会掉下来一把备用钥匙。善良的孩子将钥匙捡起来,淘气的仍到了楼下。
傍晚之时,楼内会传出来一些欢声笑语、飘散出美味的菜香、孩子们的笑声转变成了哭闹、还有一些系着围裙的大妈,一手拿着铲子,一手掐着腰,露出她们那并不整齐而又充满牙渍的大嘴,喊着不要打孩子了,他们那么小,懂个啥?
往日的时光已经一去不返,往日的喧嚣也已消失不见。围裙大妈有的已经坐骨,有的已经满头白发。那些天真的孩子也已经长大,娶妻成家。那些曾经被孩子们用刻刀划出道道年轮的木门,此时也已经变成了钢制的防盗门,外面还加了一道铁栅栏。
楼里的人越来越少,但是铁门却逐渐的增加。时光没有给人们留下什么,只留下了一颗不知何年何月何时何地,被何种猛烈的大风卷入到楼顶的榆树种子,在那里艰难的生根发芽,默默的记录着这些不为人知的平凡历史。
我很了解这些老年人的感受,这里有太多他们的回忆,故土难离确实很正常。走进了不大的徐记食杂店,我看到一个七八十岁的老人正坐在一个木制的摇椅上,眼眶上带着一个老花镜,手里头拿着一个放大镜,正在悠闲的读着报纸。
我本人则是非常尊重老年人,我看他坐了这么长时间肯定累了,于是走到了他的背后,伸出手来帮他轻轻的垂着肩膀。
我用眼睑的余光扫了一眼报纸,发现那报纸的纸张已经泛黄了,排版的格式也和现在的不太一样。那是一张人民日报,报纸的右上角则是摘录了一段毛主席语录,报纸头条新闻的标题则是用大红字印了一句:我国第一颗原子丨弹丨引爆成功。
天哪,这是一张四十多年前的报纸,不过这老爷子此时却看得津津有味,我手上的力道稍微加大了一点,一边按,一边问:“老爷爷,这报纸都这么久了,咋还看呢?”
“哎!”老爷子轻叹口气,说:“现在这报纸什么都是假的,有啥看头?”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在这个神奇的国度,真的是假的,假的是真的,真真假假就这么瞎报道着,反正老百姓也没时间谈论这些问题,生活与现实的无奈让现在人倍感压力。
我接着说:“是啊,还是那个时候的人真诚!”
“哈哈哈。”老爷子哈哈一笑,说:“真诚啥?啥时候都是糊弄人的,那时候的人更傻,啥都当成真的,还没脾气,不像现在喽,各个都是人精。”
我有些无语,问道:“老爷爷,既然都是假的,那您还看。”我说话的口气有些孩子气,故意和他拉近了距离。
老爷子却说:“哎,黄土埋脖子的人喽,图个念儿想呗。”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里突然感到很难受。如果我到了徐爷爷这个年龄,我会做什么呢?也许我可能活不到他这个年龄吧?毕竟我的职业所在,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我忽然又想到了廖梦凡曾经跟我说的那句话:“我会死,你也会死。”
“不想了,想多了头痛欲裂!”我接着帮老爷子按着,“老爷爷,这栋楼里住着的都是钢厂的退休职工吧?”
老爷子点点头,说:“是啊,我五零年毕业之后就在这里工作喽,一干就是一辈子。”
“老爷爷,您辛苦了,为了祖国的建设奉献了一生。”我趁热打铁,说:“哪像我们年轻人,干啥事都没个长性,这不,我老爸给我找了个事业单位让我去干,我却辞职在家写上小说了。”我之所以说我写小说,是因为看到老爷子摇椅的旁边放着好多古龙的作品,这可是很多年前的小说了,我相信他也是个小说迷,沟通的过程中投其所好是很必要的。
“写小说?”老爷子明显来了兴致,说:“写小说好啊,能出名!”
我装作害羞一笑,挠了挠脑瓜儿,说:“哪有啊,只是刚开始,而且还没灵感,我想写灵异小说。我刚才走在附近看到这个厂子,我忽然想,这么大的厂子建厂这么多年了,肯定发生过什么邪乎事儿吧?”
老爷子放下了手中的报纸,转过头看了看厂子的方向,双眼里充满了回忆,说:“要说邪乎事儿啊,可老鼻子喽......”
老爷子给我讲了好多,比如干活的时候突然掉下来一根钢筋把人给穿成了羊肉串。还有厂子的办公楼那里曾经有一对母子跳楼自杀,结果晚上一加班就能够看到那娘俩儿,最后没办法只能找了个道士给做了场法事。故事倒是有很多,不过都不是我需要的,我就问:“老爷爷,您讲的都是些死了人的事情,有没有没死人的呢?”
老爷子想了半天,他突然拍了下大腿,显得有些激动,“还真有一件特邪乎的事儿。”
我给老爷子倒了杯水,他缓缓道来......
“记得那是1984年的事情,改革开放的春风席遍全国,各地都大肆建筑,修桥盖楼。作为一个钢铁工人来说,那个时候可把我们给累坏喽。由于南方建设需要,我们厂子几乎是没有存货的,所以工人每天都要加班加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