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纠正个事情，这件事发生时间是2012年。

好，接到摆。

说第三天还是第四天，古老师给医生打了个电话。

他说，他找到个人，当年是古x在成都x中的班主任，据她说，那个赵x跟古x读书时候是耍得很好，两个人不但是室友而且是上下铺，赵x硬是睡在上铺。

医生说，嗯，我们判断对了。

古老师说，班主任还说，其实古x一开始进去成绩在班上还是前几名，但后来可能一个是自觉性差，主要是因为赵x，两个人天天搅在一起，天天放了学就跑到新南门去耍，后来还发展到旷课，高二时候成绩就一落千丈，后头明显古x已经自暴自弃，结果当年高考只考了三百多，离专一都差百把分。

医生问，你们两口子都是老师，没有托关系喊他读个委培。

古老师叹气，说，莫法，他那个时候已经极度厌学了，就闹到出去做生意，那时候我们屋头穷，两个人工资加起来五百块钱都没得，咋个做生意，结果他就不安逸，天天在家头闹，有时候凶起来还骂他妈，有一回我忍不住给了他一耳屎，结果他眼睛一鼓，坨子一捏就想打我，我说你敢，其实心头虚，那时候他已经比我高一个头了，真的打起来我已经不是他对手，还好当时他只是骂了我几句，把门一甩就走了，几天不回家，睡台球室，后来我跟他妈莫法，每个月给他五十块，他就天天耍，不是打游戏就是看录像，后来钱花光，就回来要，我们不给，他就偷，我们就把钱藏好，结果他跑到我们办公楼底下，一开始偷别个自行车铃铛，后来不过瘾，直接偷车子，说前后偷了四五辆，结果那天被人发现，抓到校保卫处，喊我们去领人，当时说实话，我一个大学教授，拿给他......唉，脸都丢光了。

医生安慰说，娃娃小不懂事，喊他出去吃点亏也对。

又问，那那个赵x后来跑哪儿去了喃。

古老师说，问过那个班主任，她说好像也没考起，回他老头厂里头上班去了，至于哪个厂隔了这么久记不到了。

医生沉默一下。

然后他笑了一下问，那，那个问题你问没有。

古老师说，问了，班主任说，他们两个关系是很好，但说他们有那种同性恋倾向，这个还不至于，当然她也不能完全否定，毕竟那两个在外头耍的情况她也不清楚。

医生沉默一下。

过会儿他说，这样子古老师，你喊师母再去一趟那头，喊她提一下那个赵x，看古x当时有啥子反应，然后马上给我说。

古老师说，要得。

当晚打来电话。

古老师说，他妈去了，提了一句。

医生问，啥子反应。

古老师说，他妈说，他似笑非笑。

医生沉默。

过会儿问，那个“男模”，还在他床上？

古老师说，在。

医生问，还是穿衣服，盖铺盖？

古老师说，嗯，他妈说的，跟之前一模一样。

过会儿问，那，现在你觉得是啥子情况。

医生沉默。

过会儿说，这样，你把那个班主任电话给我，我去查一下。

又过了两天。

那天上午，医生打电话，把两口子喊到他办公室。

他关上门，坐定，一脸复杂表情。

他说，是这样，昨天找到那个赵x了。

两口子同时一惊。

医生说，当时我仔细问了一下，赵x说，他跟古x当时是天天在一起耍，但关系就是那种狐朋狗友那种，无论如何扯不到同性恋高头去，后来毕业后就基本没见面，好像93年同学会见过一次，耍了一天，当时大家还很亲热，后来几次同学会，赵x都去了，但古x一次都没来，说是喊了他的，他各人不来，说原因可能因为当时混得不好，怕同学笑话，自卑，后来有喊了两三次，古x还是不来，后来就没喊了，后来就一直没见面。

说到这儿，医生顿了一下。

然后他又说，所以现在我就在怀疑，那个“男模”，是不是赵x。

两口子又同时一惊。

古老师结结巴巴问，未必然，是另外一个人？

医生沉默。

过会儿问，古x除了高中，之后他在外头租房子住过没有，睡过上下铺没有。

两口子互望一眼。

他妈很肯定说，没有，他结婚之前一直住家头，因为他就在我们学校校办工厂里头上班，万年场那套房子是他结婚后买的，以前那张床还是我跟他老头去双桥子家具城买的，两年前他离婚，就一个人住了，床一直没换，就不晓得这次他咋个突然......

医生点点头。

过会儿说，这样，我们再好生分析一下，古x目前就这两个行为无法解释，一个是把床换成上下铺，一个是弄一个男性塑料模特摆在床上睡起，就这两个，其他都还正常是不是。

两口子点头，说是。

医生说，那好，我们先假设，他这样子做是有一个目的的，如果他本身没目的，就是精神出问题，这个属于另外一个范畴，我们先暂时不讨论。

两口子说，好。

医生说，上下铺，上铺睡一个人，这种情况最大可能是啥子。

古老师说，寝室。

医生说，对，寝室，所以我就怀疑，那个“男模”，就是赵x，不管他跟古x之前有没有那种不正常关系，至少古x给我感觉，他潜意识里头，一定非常非常，可以说极度留念在x中读书那三年，因为按照你们摆的你们家头的情况，我感觉那三年，一定是他这辈子最快乐的三年，没人管，作业可以不做，随时可以逃课，游戏台球录像厅，想咋个耍就咋个耍，而之前，古老师你管得太严，经常打他，而之后，他东混西混，一直没混出个名堂，在同学熟人面前，一直抬不起头，加上之前婚又离了，四十好几的人弄成这个样子，他肯定内心极度自卑，所以潜意识里头，他肯定极度想念高中那个时候，那三年，想多了，思维发生某种扭曲，所以，他做出这种古怪行为我觉得不奇怪，你们认为喃。

两口子互望一眼。

当妈的开始抹眼泪。

古老师面色凄凉，喃喃自语，都是我不对......

医生安慰，说，其实你们也不要担心，古x这样做，一个是对以前住校的一种美好回忆，一个，主要是现在过得不开心，你们当妈老汉的，平时还是要多过去看一哈他，不要以为娃娃大了，你们就松和，就可以完全不管，娃娃再大，在你们面前，都是奶娃儿，都需要你们爱是不是。

古老师架势点头，说，是是是，小时候就是整的太凶......

一番唏嘘后，老两口告辞。

出门时候，看见医生神色里头，有某种狐疑。

古老师问，医生，你是不是还有啥子说的。

医生皱眉不语。

过会儿，迟疑说，其实有一点，我一直觉得......

医生欲言又止。

古老师问，啥子事嘛。

医生喃喃自语，就是那个“上下铺”，总觉得有个地方不大对。

过会儿又说，算了，暂时不管它，你们先回去，按我说的多关心关心他。

老两口架势点头。

过了三天。

这天晚上快十二点时候，古老师突然给医生打电话。

他口气明显很紧张，说，医生，出怪事了。

医生赶紧问，啥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