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中午,一般中午里头工人都要出来在临江中路上头吃盒饭,吃完饭就横七竖八的,倒在沿河绿化带里头睡瞌睡,然后你就会发现那个老几睡觉的方位跟其他人不一样,啥子叫方位不一样,就是一般人都是脑壳在高处,脚杆在低处是不是,这个是生理需要,他不,他很奇怪,脑壳在低处,脚杆在高处,比如一个草坡坡,他脚放在顶顶,脑壳倒栽在最底下,看起说不出的怪异。
然后说他黑了在工棚里头睡觉更怪,身子跟脚杆在床上,脑壳吊在床边边,嘴巴还经常性张开,猛一看像进入一个凶案现场。
还有一次更吓人,说有一回他坐火车,他买的是上铺,说半夜时候中铺睡的一个老几起夜,眼睛一睁开,突然发现上头吊了一坨东西,像人头,一动不动,说当时就把那个老几吓昏死过去。
反正吹得很玄。
但是据那个公司头他一个贵州老乡说,其实外头吹得太玄,那个工人是喜欢睡觉时候把脑壳吊在床底下,这个是不假,但是不是每天都是,他一个月里头有七八天,要做出这种行为,其余时间,跟正常人没得两样。
据那个老乡说,他曾经问过那个工人,咋回事,那个工人一开始不想说,后来有一次喝酒,喝醉了,终于说出实情。
说那个实情还有点惊悚。
原来他是贵州盘县哪个地方的人,他屋头有个姐姐,说有一回家头来了个“阴头”,就是当地的阴阳先生,原来他那个姐姐,身上出现怪事情,都24岁了,不来月经,屋头人很着急,就喊了一个“阴头”,过来给姐姐治病。
结果说把他姐姐关在一个房间头,身上弄了个啥子药包之类的东西,三天之内不能见太阳,然后那天白天他从一个缝缝溜进去,想找姐姐要钱,看见姐姐躺在床上睡觉,腰杆上绑了一坨布包包,鼓鼓囊囊的,他那时候小,就好奇,以为里头是吃的,就悄悄把布包包取下来,绑在自己身上,说那天他一直在外头耍,绑了整整一天。
说后来被屋头人发现,挨了一顿打,布包包也被弄下来。
然后,就从那年开始,他身上出现怪事,一个月准时有七八天,睡觉时候必须倒起睡,不然脑壳就筋一筋的痛,痛的受不了。
你说好日怪。
第八十八回新南门怪事录之三看河
那个女人我应该见过。
她是个按摩女,如果说的是她我就肯定见过,四十岁左右,短头发,身子也短,脸也扁,反正看她一眼,就感觉她好像被一个大铁锤狠狠从脑壳上锤了一下,然后一直没复原一样,说她经常在新南门斜对面,就是滨江中路靠近锦江桥那边的绿化带里头活动,所谓活动就是搞按摩,具体操作流程之前说了,不再重复,毕竟这个产业也养活了好多人,也让很多老大爷享受了“最美不过夕阳红”,说多了没意思。
说那个女人本来很一般,因为她本身样子身材就很一般,尽管来的都是大爷些,但人家还是要挑人,所以说她生意一直很秋,经常就看见她一个人坐在一条长板凳上头,两眼把锦江盯倒,也不晓得在想啥子。
但是说去年子出了一个事情,一下子让那个女人变成神一样的人物。
好像去年子七月间,说有一天,那个女人坐在板凳上,还是把锦江盯倒起,说她那天很怪,一直在盯,然后脸色不像以前很从容,那天的脸色有点古怪,连有个老买主喊她,她都没反应。
旁边有个姐妹就问,说你发啥子瓜,买主来了都不理嗦。
说那个女的忽然伸手,把河水指到起,然后说了一句话。
那句话当时听起来,很突兀。
她说,里头要死人。
当时那个姐妹没听懂,说,死人?哪儿要死人。
说她还是指到河水,说,就那个里头,要死人。
姐妹都听来瓜起,就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一看。
说她指到的地方,是锦江中间一个位置。
而那个位置上,除了滚滚河水,还有一些漂过的树枝,啥子都没得。
姐妹就问,你啥子意思,你说那个河里头有个死人子嗦。
旁边那个买主是个老头,听到河里头有死人,一下子像打了鸡血,冲到栏杆上,朝那个方向看,嘴巴不停问,在哪儿嘛,在哪儿嘛。
然后说那个女的没吭声,站起来,喊那个老头,说,做不做,要做搞快。
大爷屁颠屁颠走过来。
当时都没把她那句话当回事。
说过了一个星期,那天她坐在那个板凳上,忽然指到河里头同一个地方,又对一个姐妹说了一句怪话。
她说,他(她)莫搞了。
那个姐妹就问,哪个莫搞了。
她又不吭声。
然后河里头那个地方,还是没有任何异样。
都不晓得她说的是哪个,是男是女,还有,咋个她会指着河里头说有个人要死了,真要河里头有个人,大家都能看见,要是真有一具尸体的话,早就漂起来了。
然后,过了三天。
那天,好像是早上九点半,她坐在凳子上盯着河里头,还是那个地方,忽然又说了一句话。
她说,莫法,他(她)命够硬了。
有人就不耐烦,问,你到底在说哪个嘛,怪头怪脑的。
她说,就是之前那个人,他(她)刚才死了。
那人问,那个老几到底在哪儿嘛,不可能在河里头噻。
她没吭声。
过一会儿说,有些话,我不能说透。
当时对话就停止。
然后说第二天那个女人没来,说是回老家去了,她老家在重庆哪个县份。
然后又过一天,传来一个消息,说河对面xx公寓四楼上,死了一个男人。
说那个男人五十二岁,生前得了一种很严重的血液病,然后十多天前,从外地跑到成都他妹妹家头,就是对面那个xx公寓,想在成都找医生看,说满成都跑,跑了一个星期,所有医院都说,还是回家去算了,吃点好吃的,你这个病,我们确实莫法。
然后说他在妹妹家睡,又睡了三天,那天早上九点五十的时候,终于脚一蹬,死了。
说这个消息一传过来,所有人都黑一惊:我的天,那个女人说河里头有个人要死,莫非,竟然说的是对面楼上那个男的?
她咋个晓得嘞。
而且那天早上,她竟然预知了那个男人马上要死,这个,她又是咋个感觉出来嘞。
当时所有人都心惊惊的,搞不懂。
说又过了几天,那天是个大太阳,有个胖女人的,也是个按摩女,坐在那条长板凳上头耍。
那条板凳就是之前那个女人经常坐的那根。
然后说那个胖女人就望着河水,望了一会儿,突然喊,我的个妈,我晓得她是咋回事了。
好几个人就围过来。
胖女人伸手,朝河中央一指。
河水很平静,上面,清晰的出现一栋大楼的倒影。
而那个神秘女人当时手指的位置,所有人都惊恐的发现,正是那个“倒影”的四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