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大张着嘴巴不停的呼吸，非常难受。小四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老张，你先忍着，外面有看着的，我现在在房顶，你们先骂着，心里默念一千个数，就停一会儿，然后再骂一会儿，停一会儿，知道吗？我们要麻痹敌人，我先撤了。”

遵从着小四的教导，我们大骂了一会儿，就停了下来，那个小屁孩果然鬼头鬼脑的探进来看看，警惕的在我们每一个人的脸上扫一遍，掰着手指头数了一下，人真的对啊，然后，小屁孩的视线就停留在了张摄影师的脸上，坏笑着走进老张。

我们都为老张捏了一把汗。

老张的鼻孔里面又塞了几根鸡翅的骨头，小屁孩心满意足的离开了。我开始计算，一只鸡身上有多少根骨头了，人体皮肤组织的扩张能力。

……

我们第四次开骂的时候，张摄影师都快要哭了的问道，“吉祥妹会不会是开涮老子。”

我们异口同声万分决绝的说道，“绝对不会。”大家忽然间吓出一身冷汗，赶紧开骂。第五次的时候，小屁孩就不过来了。第七次的时候，我们听到了轻微的响声，是房顶，大家万众瞩目的看着房顶，天窗开了，我们看到了已经黑了的夜空，还有微微的月光，然后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挡住了天窗口，小四说，“别看我，我紧张。”

我们在心中无声的欢呼呐喊。

天窗上面垂下来软软的一条绳子，还长了一节，盘在地上，小四抓着绳子从上面缓缓地垂了下来，她滑过天窗还有富余，天窗不可能那么大，看来她在上面也没少下功夫，木匠活啊。

小四下来之后，直接用剪刀解开我们所有人身上的绳索，然后现在身体状况最好的老大和我先爬了上去，刚才看小四下来举重若轻，自己实践才知道是一件多么多么艰难的事情，我和老大以霍金扣袖扣的努力（语出《破产姐妹》第一季第一集）终于爬了上去，通力协作，最先把半死不活的帮帮吊了上来，然后一一上去，最后上来的是小四，张摄影师已经准备好了把绳子点燃丢下去，被小四阻止了，这种隆冬时刻，要是发生火灾，可就是大事了。

张摄影师特别悲愤，眼泪汪汪的掐着自己的前襟说，“好的，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绳子绑在了房椽上，调转一下，朝着后院放了下去，我们顺着后墙往下爬，因为有了借力的依靠，也是遵循地球引力，轻松了很多。

在后院，能听到前村那里鼓乐喧天，小四带着我们翻过一片围墙，绕道跑到村道上面，果然是全村人都出动了，路上我们也没有躲藏，就那么的走到了村道上，帮帮还披着那条臭烘烘的被子。已经被熏得麻木了，但是冷确实无法忍受。

我们摸着黑连夜跑出了村子，除了小四之外，大家都是身无分文，以张摄影师损失最为可观，一套价值不菲的摄影器材，以及手机电脑背包等一切物品，不过最为小康家庭的他，倒是一点也不在乎。损失最小的是小六，一个国产廉价山寨机而已，却一副最肉痛的样子。

不，最肉痛的应该是小四，到现在她还没有缓过来。

我们没命的逃，在夜色中，朝着远方县城的方向逃去，直跑了一路，这一路的艰辛、疲倦、饥饿我就不赘述了，大家自行脑补，在夜晚将要耗尽，黎明即将来临之前，也是最黑暗的时刻，我们看到了不远处县城模糊的轮廓，大家都喜极而泣了，艰难互相搀扶着走进县城，零零星星的灯光，让我们有一种隔世为人的错觉。

小县城根本就没有夜生活，后半夜几乎是家家户户都闭灯，这里的路反而还不如宋家村的清晰好辨认，凭着记忆，我们磕磕碰碰的找到了长途汽车站，那边上有一家小旅店，半夜也都闭门了。也不逢年过节，也不是什么旅游胜地，小镇上几乎没有住旅店的。

小四拼命地敲门，才终于把门敲开。里面一个很不耐烦的大叔怒吼，“谁呀，大晚上，有病啊！”我不知道为啥，听到里面是一个男人，反而有点心安的感觉。

小四喊道：“叔叔，住店！”

“关门了。”大叔的美梦被吵醒，估计很恼火。

小四无耻的卖萌撒娇娇嗔，“叔叔，求求你啦，我真的没办法了，大半夜的，就我和我的男朋友两个人，我们不是坏人，再说了，你们家也没有什么好抢的……”

“小丫头怎么能这么说话……”旅店大叔气急败坏的推开门，愣在了门口，我们瞅准机会蜂拥而入，“二十四小时热水吧。”“有没有吃的东西。”“你家提供什么服务。”

旅店大叔呆了一会儿，问道，“你们怎么这么多人？”拿着扫帚就开始赶我们走，不过双拳难敌，于事无补。

帮帮已经冲到了触手可及的第一间房间，但是连自来水都没有，更遑论热水了。张摄影师也老实不客气的开始到处寻觅柔软的手指去拯救他的鼻孔，我饿得发慌，四处寻觅吃的，最终，找到了旅店的厨房，直接从里面拿出来了一带白糖先吃起来了。小六和老二找个床就四仰八叉的躺在了上面。

大叔举着扫帚大吼一声，“全给我滚出去，不然我就叫警%察来了！”

其实哪有可供换洗的衣服啊，我们都是身无长物过来的，尤其帮帮几乎就是裸奔，除了一条内裤和一双鞋。我们的钱也有限，十分的有限，昨天小四从自动提款机里面提出了所有的钱，一共是伍仟肆佰块钱，当然，卡里面还有余额三十四块五毛六分钱。旅店大叔也起来了，锱铢必较的和对着他的损失，我们只求快点离开，也懒得跟他过分的计较，大早上也没有地方去买衣服，也就高价从大叔那里收购了一套衣裤，让帮帮先穿着。一共给了大叔一千块钱，这个贪婪的旅店老板才肯心满意足的放我们走，太黑心了。

离开了旅店，我们马不停蹄的去了汽车站，汽车站七点开门，开门之后，我们找了一班最早的汽车，正好去的是吉林市，直到坐上了汽车，汽车驶离了这个小镇，我们才放下心来。

大家在汽车上议论纷纷，如果旅店老板是个八婆的话，这么小的地方，消息散布的一定很快，说不定我们就会被宋家村的人堵在了旅店里面里面，然后又给抓到宋家村严刑拷打。虽说这个男人也确实太小气。我们经过热烈的讨论，认为，还是小四的解决途径是最好的，没有惊动更多的人，不然要是让我爸妈知道我大老远跑到吉林去挖我素未谋面的学姐的坟，他们一定会打断我的狗腿。

到了吉林市，赶紧打听到防疫站的位置，给张摄影师打了狂犬疫苗。因为没有身份证，坐火车比较麻烦，我们只好花了更高的价钱更多的时间，买了长途汽车票。坐在汽车上，很多人对我们侧目而视，还有一个大姐很关心的问道，“你们不热吗？”大家只好随便糊弄过去，接着突兀的紧紧地包裹着自己的脸，我们真的很狼狈啊。

坐在车上，张摄影师看着外面呼啸而过的雪景，喃喃道，“雾凇啊，雾凇，松花江上的雾凇啊……”失魂落魄的样子。

大家安慰他，“以后大家一起去松花江上看看吧。”

张摄影师真是给点阳光就灿烂，一下子找不到北了，喋喋不休的抱怨，“今年是百年难得一遇的雾凇年，错过了我这辈子就再也遇不到了……”

我凶巴巴的威胁，“闭嘴，不然我现在就打死你，让你下辈子也赶不上第二次雾凇年。”张摄影师愤慨的盯着我，一时间剑拔弩张，其余人等赶紧和稀泥。其实他们完全多虑了，张摄影师也就只敢瞪我。

老大特别善解人意的捧哏，“老张，你照了那么多照片……”

张摄影师悲哀的摇了摇头，老大识趣的没有问下去。

张摄影师照了很多照片，如今，照片里面的内容已经无法得知了，是福是祸，未来才能知道。

“我真的照到了一只大黑狗。”

“是，你也被狗咬了。”

我有时候在想，小野教授在天上看着小八的时候，他会不会很心疼。

其实小野教授一直没有离开，他还在每天的上下班，只不过只有小八看得见。

正如同大黑看得见宋艳丽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