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们一个个五花大绑的跪在宋艳丽坟前的时候,我忽然后悔莫及,我们要是一往无前的跑下去就好了,人家后来的人都不知道怎么回事,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不会拦着我们。
现在这个样子啊,我从来没有遇到过比这个更加难堪的局面了,我不知道被那个王八蛋甩了三个耳光,不知道被哪个混球踢了四脚……在我们所有人之中,帮帮是最凄惨的,都被扒得只剩下了裤衩,被打的皮开肉绽的。那张脸简直就可以开颜料铺了。
所有这一切我都没有预料到,唯独一样,那个棺材确实放不下大黑和宋艳丽两个,我们松手的位置很对,要是没有塞满了,棺材盖就会严丝合缝的盖在上面,现在,棺材盖和棺材之间就像是一个奇怪的杠铃,棺材盖还在跷跷板一般的吱呀摆动。
几个村民把棺材盖抬了起来,拉出里面的大黑,又有几个人义愤填膺的开始暴揍我们。一个老太太干脆大哭了起来,“我们家假小做了什么孽啊,坟都被挖了。”又有一个老太太嚎啕大哭,“这里面还塞了东西,你们这一群挨千刀的畜生,我们家小啊,做鬼也不会放了你们的……我呸呸呸,假小小辈子投个好胎啊。”
她们这一哭不要紧,我们的屁股上又挨了好几下。你们都是一家人,就我们是外人。
身心备受磨难,我变得暗黑了,看着被丢出来的大黑和早已腐败成原状的宋艳丽的尸体,我觉得,这才是他们的目的,借刀杀人。
一个小孩蹲在一边混不吝的开始玩弄大黑的尸体,从大黑脖子上解下一个项圈,丢着玩,他的长辈,一个老头推开他让他一边玩去,小孩举着项圈献宝一样举给老头看,“爷爷,你看,大黑,我认得这两个字。”
人群中忽然发出一声惊呼,有很多人嚷嚷道,“快去告诉艳娜她妈,大黑找到了。”我才意识到这些人是帮着宋大娘找狗的,隐约昨天宋大娘说过这话,早不早晚不晚,我们竟然就今天搞出这件事,我更加坚定的认为,那个畜生和畜生不如的东西是故意的。
不知道是哪个男的喊了,“已经告诉了,艳丽的坟整成这样,怎么能不让她妈过来呢。”
忽然就乱套了,乱糟糟的一片,不知道是谁喊了,“怎么能这样呢,艳娜妈怎么受得了。”“你女儿的坟被挖了,别人就直接通知你来看现场,你受得了吗?”这个老头说话倒是挺有条理的。“别让艳丽妈过来。”……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来不及了。”一个男人一锤定音。
老远就传来了宋大娘呼天抢地的声音,“狗娘养的风化队,我们家老宋和艳丽土葬,你把坟平了,我@#¥%,你怎么不平,你就欺负我们平头老百姓啊&*#¥。”
我不用想,也能明白,肯定是传话的传错了。
我其实还没有绝望,因为小四还没有暴露,看来只有指望着小四报警解救我们了,不过,我们会不会被拘留啊,现在我反而不太担心这种事了,因为跟辅导员已经混熟了。我相信,在不危及她前途利益的前提下,她肯定会尽力帮我们包圆的。我现在就是急迫的希望,可以从这些暴力狂手下面逃走,我的手脚都冰冷了。
宋大娘呼啸着过来,大家立刻就安静了,在一片肃穆的氛围中,宋大娘看着我们愣了,问道,“这咋了?”
那个很有条理的大爷很委婉的说,“您看那里。”指给宋大娘看一片狼藉的墓地,宋大娘扯开嗓子就要开嚎,大爷赶紧更加委婉的指着灰扑扑僵挺在地上的大黑安慰道,“他婶子,大黑找到了。”宋大娘凄厉的哭号起来,我想,大爷您要是没紧接着说,估计宋大娘不至于哭成这个样子。
这是赤裸裸的双重打击啊。
然后我们又开始被踢了,警¥察叔叔,快点来解救我们啊!小四,给力点啊!
我们是来搞笑的吗,真令人费解啊。
警察叔叔最终也没有出现,小四更加没有出现,我们被折磨的筋疲力尽,说是奄奄一息就太夸张了,不过就是皮外伤,大家也没有解释过一句,怕是愈演愈烈火上浇油。
宋家村的那些人也折腾够了,再次钉上了棺材盖,掩埋了棺材。卷起大黑,商量着到隔壁村子的木匠那里给大黑定做个棺材,再找村里面老裁缝老宋(这地方都是老宋)给大黑量身定做一件寿衣,好好地装殓一下,在老宋和小宋之间挖个坑,把它埋了,再立碑之类的。
当务之急,他们要大吃一顿,既是庆功,找到了大黑,也算是给大黑办白喜事,一只狗活了二十三年,绝对算是喜丧了,高寿啊。
我们在人家眼里就是垃圾,又踢打两下,就随随便便的给丢进了谁家的柴房里面,他们就去吃喝玩乐了。好在这帮混蛋还算仅存了人性,还大发善心给帮帮蒙上了一条从猪圈里面揪出来的包猪崽子臭烘烘的被子,柴房就那么大点,熏死我们。
帮帮一直在呜咽,或许是呻*,其实我们都没有被塞住嘴,方圆十里都是人家的地盘,就算是我们吼破喉咙也没人管。我们只是被打了几下,都聚在柴房里不停的互相倾述抱怨,而受伤最重的帮帮却没有一丝的抱怨,令我们肃然起敬。
张摄影师说了,“帮哥,同为男人我真是佩服你,竟然都不哼一声。”我真是佩服他的脸皮,他在五分钟之前还是女孩子呢。
帮帮非常微弱痛苦的小声呻*道,“嘴巴烂了,舌头肿了,一动就疼,不能说话,帮我问候外面那群孙子的大爷们一百遍。”帮帮十分愤慨、万分艰难、断断续续的终于表达了出来。
外面鼓乐喧天,还请来了唢呐队,吹得阴阳怪气的调调,真是当成大喜事来办了。
“你大爷的第一次。”
……
“你大爷的第九十二次。”其实我们早就记混了。他们不可能把我们关一辈子,我们也不可能被他们关一辈子,但是,他们会怎么处置我们,我们又应该如何自救呢。
我们已经试过了,绳子系的真的是非常的紧,我们还都被捆离到不同的地方,无法互相帮助。自救基本不可能。
不知道是宋大娘没有说还是她没记住我们总共有几个人,甚至她根本就没人出来我们,反正除了我们谁也不知道,还有一条漏网的鲨鱼,现在,我们只能等待着小四过来救我们。
“嗯,骂道哪了?”
“从十八开始吧。”
“我操你大爷第十八次。”
“我操你大爷第十九次。”
“加一。”
“我再来一次。”
“我加两次。”我说道,已经骂得有气无力了。
“没想到你们这么恶趣味。”
“好像你很白莲花一样……小四!”我们的手机都被没收了,啊哈,小四在哪里说话呢,为什么我喜忧掺半。
“嘘。”小四的声音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来。我们瞬间都噤声了。
寝室里冷冷清清的,楼里也冷冷清清的,
心里有点乱啊,
明天怎么也得出去买个电热锅,至少能煮点面条吃。
食堂大下周才能开火啊。
小四忽然轻轻地叫了一声,“不妙,你们接着骂,从三十次开始。”
我们赶紧乖觉的接着大骂了起来,就在我们开骂的时候,一个小屁孩嘴里叼着一根鸡腿推开了门,警惕的看了一眼,狐疑的问道,“你们刚才怎么停了。”他嘴里的是鸡腿啊。
“大爷我歇会儿。”张摄影师特别威风八面的说道,他也就在小孩前面逞威风。
小屁孩吸了一下鼻子,反唇相讥,“你大爷的。”大爷好火啊,他捡起地上的石头,一块又一块的砸在了张摄影师的脸上,他立刻就鼻血长流。我就知道,小孩更不好惹。小孩欺负够了老张,又把吃光啃净的鸡腿骨塞到了张摄影师的鼻孔里,笑嘻嘻的离开了,好恐怖的小屁孩,也就七八岁的样子,老张就算被他弄死了,也得自认倒霉,人家没到可以承受法律的年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