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吓得“妈呀”一声,又要躲进树洞,他不如直接背着树洞回家,好像乌龟有壳一样,可惜他的小身板背不动,我抓着他不让他钻进去。我也听到了遥远的地方传来狗叫。
我小声问道,“是大黑吗?”
小四说,“不知道,过去看看。”
张摄影师提心吊胆的央求道,“不要。”
小四很酷的说,“那你一个人在这等着吧,看看我们一会回来路过这里接得到你不。”吓得老张赶紧屁颠屁颠的跟着,狗叫声时断时续的,要不是大家都说听到了,我真的怀疑是幻听,而且,小四耳朵尖,顺着奇怪的狗叫声,我们真的找到了一种熟悉的感觉,好像大家又回到了白天走过的路,张摄影师惊喜的喊道,“我们回到路上了。”
帮帮非常幽默的来了一句,“感谢黑大元帅,出来见一面如何。”
小四咬着嘴唇问道,“你们觉得,我们离得越近,狗叫声就越古怪,你们难道真的想让大黑出来见一面。”
张摄影师捂着自己的手腕,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我心中升起一个念头,变成鬼并不只是人的专利。看来大家跟我想到了一起去了。
小四看着渐渐出现在我们眼前的两座孤坟问道,“你刚才干什么了,大黑会追着你咬?”
张摄影师特别无辜的摇着头说,“我啥都没干,你还不知道我啊,拿起相机就废寝忘食了,浑然忘我,不知道怎么地,就冲出来一只这么大这么凶的狗追着我就咬,我就跑。”他手舞足蹈的比划着,十分的滑稽。
小四如有所思的说道,“不应该啊。”
“嘿,老张,你干什么?”我真没想到稍一不注意,张摄影师举着他的相机趴在了宋艳丽的坟上就开始拔草,难道是他撞邪了,没想到张摄影师却说,“太影响视角了,刚才马上就要拍出来了,被那个畜生搅和了。”
小四提着他的领子把他揪了起来,“你要是不想再被咬,就老实点。”为了拍照,拔人家的坟头草(虽说是枯草)确实有些过分了,别说是大黑了,就是我也看不过去了。
“咦,那是什么?”张摄影师很好奇的指着一处问道,真是受不了,他一个大老爷们竟然会用这么女性化的语气词。
“什么”我们异口同声的问道。
张摄影师挥手拂开小四的手,“你别揪着我的领子,我指给你们看。”小四提醒道,“你不能再去揪人家坟头上面的草,这要是放在西南,跟平人家祖坟没什么区别,你若是再犯的时候,就算是大黑活活咬死你,我也只能袖手旁观,你懂吗?”
张摄影师明显没有听她说话,走到前面,越过了两座孤坟,在荒草堆叠的一块背着田垄的地方,指着一撮黑毛问道,“你们看到了吗?”
“大黑?”我猜测道。显然其余人也都这么认为。张摄影师立刻吓得屁滚尿流的跑了回来,他刚才是脑袋里进水了吗,竟然一点都没有想过,隐藏在一撮黑毛和蓬草下面的,除了大黑还能是什么,还过去指了一下。
“等等!”小五忽然喊道,就算她不喊,我们也没有要去唤醒或者接近这只会咬人的狗,而且这么酷这么安静甚至阴森的狗,惹了它,张摄影师竟然还活着,真是不可思议。
小五问道,“诸位同仁,你们养过狗吗?”我不知道她问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甚至怀疑她是想炫富。我们配合的一起摇头,大家确实都没有养过狗,我们家里那么穷,养孩子都很难了,还养狗,那是土豪们做的事儿。
小五说,“你们看,有生命的东西的皮毛都是有光泽的。”她拿过帮帮手中的手电照了过去,那搓黑毛确实黯淡无光,“裘皮大衣就算是鞣制的再好,也会欠缺一点生命力。”
我早就明白了她的意思,那是个死物,不过这比喻真的很不怎么样,身上穿着一个流光溢彩泛着生命气息的衣服,多恐怖啊。
老大问道,“你是说大黑死了?”
小五接着说,“没有,我就是说,那草下面的东西不但死了,而且死了很久了,我怎么能知道它是什么东西。”
张摄影师激动地指着自己的胳膊,红着脸争辩道,“我被一只大黑狗咬了,咬了,咬了……”
小四说,“咬你的也许是另一只狗,也许是大黑守护坟墓的灵魂。为了以防万一,你还是去打狂犬疫苗吧。你们呆在这里,哪也不要去,我过去看看,咱们既然能够阴差阳错的来到这里,一定是有原因的。”
我非常赞同她的想法,小鸡啄米一样的点头,为什么别人都那么鄙视我的眼神,他们很担心小四都写在了脸上,我也担心啊,我只是同意她说的前半句话,我们被引来是有原因的,你们听我解释啊……
小四走过去,捡起地上的树枝,拨开盖在黑色皮毛上面的杂草,我们目不转睛的看着,忽然,那块蓬草竟然耸动了起来,下面不知道是猴年马月堆积的灰尘鹏飞起来,呼呼的飞起来,竟然忽然起风了,小四的身影被雾霾吞吃,我们赶紧抱成了一团,耳边响起来悲鸣般的狗叫。我周身都感觉到一种隐隐约约的撕扯的疼痛,不清晰,却总能感受得到,一定是小四用木棍去戳大黑,大黑发飙了,看宋艳丽的日记,它本来就是个猎犬。我们大家吓得瑟瑟发抖,尤其是张摄影师,竟然没出息的求饶,“你都咬过我了,你换个别人咬吧,狗哥,求你了。”
唯一一个还处乱不惊的只有小四,她平静的声音穿过邪风和呼啸,“逝者已逝,过度的思念反而让逝者放不下而影响轮回。”
这话好有道理啊,但是跟狗讲道理,无异于对牛弹琴吧,没想到,风声竟然小了。小四接着说,“你有什么未解的心愿,不如明示。”
风又小了,看来这只狗听懂了,果然是很通人性啊,无论是生前还是死后。
一缕缕的杂草被吹起来,从杂草堆一直延伸到宋艳丽的坟墓,在地上划出来一道笔直的线。我忽然有点奇怪,能弄出这么大的动静,为什么不直接跟我们说话,托梦也行啊,是不是太无聊闲的蛋疼啊。
小四问道,“大黑死后无法入土为安,风霜雨雪侵袭,你于心不忍,大黑与你,都舍不得彼此,所以,你在指引我,把它埋在你的身边?”
风停了,呜咽声也消散不闻。这事儿为什么千里迢迢的让我们来帮你弄,你告诉你妈不是更方便,我忍不住腹谤,但愿那两个听不到。
事情似乎有了定论,如今,只需要我们动手就好了,大冬天的,天寒地冻,这土不好挖啊。
张摄影师说,“前面有个特别古朴的小砖房,我看到里面有铁锹,估计是冬天除雪用的。”果然是城市孩子,大野地里面用得着除雪吗,亏他想得出来,但是铁锹确实是必须的,而且张摄影师说他看见了,一定假不了。
小四有点迟疑,“我们还是跟宋大娘提一下,这件事似乎不应该由我们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