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看着老太太被推到了火化炉里面,从缝隙中可以看到火光,明明烧着火,明明离火源很近,但是丝毫不觉得温暖。辅导员平静的站在焚化炉前面,说道,“谢谢你们能过来,下周一晚上来我家吃顿饭,我妈的白喜事。”
我们没有客气,都不喜欢这里,而且辅导员也不需要我们陪着她,帮她撑完门面就好了。我回头看了一眼,萧瑟的冬天,苍白的太阳,漆黑的大铁炉烟囱上冒着漆黑的浓烟卷向天际,辅导员如同雕塑一般,斜阳给她留在地上一条细长的影子,像一把剑。
回去之后,我们把东西搬了回来,还是去电视台住。也是几天之后,无意中闲聊,才知道,辅导员并没有当选优秀工作者,不知道为什么,颁奖的时候,只有她没登上讲台,看来是领导班子内部出现了什么我们这种小菜鸟不知道的变革,而且,辅导员一直没有去上班,丧假只给三天的假,但是辅导员自从表彰大会之后,就再也没来过,早就超了假期。据说院领导很有微词,认为她不该闹情绪。
周一晚上五点,我们买了些水果,大家商量着每人封了一个红包,里面放了二百块钱,除了我们六个,老张和帮帮也过来了。
看来辅导员早早就开始准备了,做了一大桌子的菜,当然,最中间摆了一盘白豆腐。这是她妈妈的豆腐宴,看来辅导员已经从丧母情绪中走了出来,笑容满面的,自我调节能力太强悍了,真是个厉害的女人啊。小宝也特别的高兴,竟然还认出我们了,嘴巴特别的甜,叔叔阿姨的叫,除了老张很郁闷,大家都夸他乖。
辅导员接过来水果,“来就来呗,还拿东西干什么,太可气了,请进请进。”就跟邻居家的小媳妇儿一样。
我负责偷偷地把钱塞给辅导员,辅导员推辞了一下就收了,以前她也总是这么干,让我觉得很市侩,但是现在这么做,我心安了。
大家这顿豆腐宴吃的其乐融融,小宝一刻不停地说这段时间吃了什么好吃的,去哪里玩了,吃的是鱼翅燕窝,玩的是香港迪斯尼,辅导员原来真的离开了长春,这么吃法这么玩法,她倾家荡产了吧。
花钱才是治愈女人伤痛灵丹妙药,药到病除。
小宝还央求辅导员以后再带他去玩,辅导员一一答应下来,“以后想去哪,妈妈就带你去。”小宝说,“也和叔叔阿姨一起去。”辅导员笑道,“妈妈只能带你一个,妈妈带不了这么多人。”我们哈哈大笑,但是没人发现辅导员眼睛深处的一丝淡泊。
中间,辅导员还接了一个家里座机的电话,应该是她的顶头上司,主管行政的副院长,苦口婆心的劝她赶紧来上班,辅导员答应的好好的。
这顿饭吃完之后,大家尽欢而散,辅导员送我们到门口,还破天荒的嘱咐,好好学习,以后在社会上都留点心眼,孝敬父母,与人为善。尤其是叮嘱我们早点回学校,路上不安全云云。
我们当然不会担心路上不安全,我们这么多人,还有帮帮和小四,要是有人敢打我们的主意,就黑吃黑。晚饭吃的太多,还喝了点小酒,正好小区里环境清幽,我们就在小区里散步,一边散步,一边聊天,最后不约而同的聊到了辅导员和小宝今后的问题,大家一筹莫展。
“就辅导员和小宝两个人,也没人照顾小宝。辅导员也不想把小宝送到幼儿园,你们不知道,现在的小孩多任性啊,估计都能把小宝逼自杀,请人来看的话,便宜的素质不能好,贵的也请不起,害怕虐待孩子,自己辞职在家更不可能,还得挣钱呢。”
“她以前那么喜欢捞钱,拼了命的往上爬,也没办法啊……你们快看!”不知不觉中,我们又绕到了辅导员家附近的楼下,我就随意的抬头找一找辅导员家在哪,扫到了辅导员家那栋楼,就惊叫一声指着楼顶,一个ShaoFu抱着孩子坐在楼顶上,那孩子白花花的,不是小宝又是谁啊!那ShaoFu穿着一身黑色的羽绒服,应该是辅导员。
老二说,“她认为我们走了,我们是走到了小区出口绕着围墙走的。”
有时候想想,谁也不想死,但真是走投无路了,有什么办法。
老二说,“大家小声点上去,我先报警。”老大和老二在楼下打电话,我们赶紧坐电梯上去,刚进了电梯,按下顶楼,焦急的看着电梯指示灯蜗牛一般一格一格的移动,果然是度日如年,以往一直觉得电梯太快令人头晕。到了六层和七层之间,倒霉催的忽然停电了,竟然把我们困在了电梯里。
我心急如焚,命令帮帮蹲在地上,我想踩着他的后背看看能不能爬到顶上,打开电梯上面的维修天窗爬出去。帮帮痛快利索的蹲在墙角,说,“三姐姐,别你踩我,让六姐姐或者四姐姐上。”
我欲哭无泪,他歧视我长得比小六胖,身体没有小四灵活。
小六唯唯诺诺的,小四命令道,“蹲稳了!”一脚踩上去,然后让帮帮站起来移动位置,小四稳稳地站在帮帮肩膀上,蹭到了天窗下面。我和小五扶着他们两个,小四定定咣咣的在天窗下大动干戈,还不时地就地取材,管我们要钥匙和指甲刀还有螺丝刀。因为小六是一个非常有危机意识的人,所以她随身携带一把十字花螺丝刀以备不时之需,防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