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脸又出现了？潘若岚？”我失声叫了出来，这太令人震惊了。我怎么都没有想到，那张令潘若岚胆战心惊的面孔竟然再次出现在了午夜的窗外。

琳琳一下子噤声了，她脸上露出了一点失望的表情，然后说：“我没看清。只看到是一个头发长长的女人在窗户的外面，背光脸是黑的，完全看不到表情。不过我总感觉，她在那里看着我。”

“接着说。”我有些匆忙地喝了一口水。

“我吓得当时就僵住了，脑袋里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说实话我当时已经没有时间观念了，后来想想可能也就是待了十几秒钟，但让我感觉像是过了十几分钟似的。那个黑影就那么一动不动地看着我，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一样。”琳琳艰难地吞了口唾沫，显然思绪回到了昨晚那个毛骨悚然的瞬间。

“那你还进潘晓的房间？”我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除了墙上的照片，这个漆黑的房间里有多了一张鬼魅一样的面孔，琳琳居然还有胆量踏进去？

“我说了，我是被骗进去的。”琳琳语速忽然正常了，她白了我一眼，慢条斯理地说：“其实当时我自己都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不过我心里有一个念头很清晰：要是今天我逃走了，这个窗户外的女人就会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成为我的梦魇！不如当时就进去看个究竟！”

我吃了一惊，重新打量了一下琳琳。说这话的时候，她明亮的眼睛里分明有一种我熟悉的东西在涌动。

这种目光，我之前在另一个人的眸子中也见过。当时，我是一个风水师。

“然后我就……摸进去了。”琳琳突然犹豫起来，搓了搓手说：“我进去之后一直都不敢看墙上的照片——其实屋子里很黑，只有阳台那块有点光亮，根本不可能看得到墙上的东西。最让我感到失望的是，我一进房间，阳台上的那个女人脸就不见了。”

不见了你还失望？我听到这里心里默默地竖了一下大拇指：女汉子啊，绝对的。

琳琳抽了抽鼻子，说：“我看了看床上，被子盖得挺靠上的，看不着潘晓的脸，只有一盘乱糟糟的头发披散在被子的外面。接着我就摸索着往阳台方向去了，那里是开着灯的，只不过很暗。”

我突然觉得什么地方不对，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就听见琳琳说：“刚刚走到阳台门的前方，就要踏进灯光中了，就感到头皮一阵疼痛，后面传来一声闷喝……”

我一下子明白：一定是潘晓，她醒了。

“是潘晓吧？”我试探着说，心想琳琳你深入人家卧室都到阳台了，被发现还不是早晚的事。

“是。不过当时我看到她的时候，觉得有点奇怪。她手抓着我的头发，脸上却没有什么吃惊或者愤怒的表情，只是就那样眼神空洞地看着我。我总觉得她好像和睡觉前的样子不同了。”琳琳边回想边说，神色肃穆。

我无端地觉得这种感觉有种似曾相识的意思，一时想不起哪里熟悉。

“我吓了一跳，看潘晓没有进一步的反应，就想慢慢地挣脱出去。”琳琳脸上挂着一丝疑惑，慢慢说：“我几乎都要退出去了，一点点把头发从她的手里抽离出来，还剩一点的时候，潘晓突然像是受了什么惊吓一样从床上蹦起来，一把就重新抓住了我的头发。”

“好疼。”琳琳咧了咧嘴巴，像是又被什么东西揪住了头皮一样。

“然后她就开始指着我满脸怒气地让我出去，不过不像白天那样完全就是个泼妇，没有什么过激的语言，手指还颤抖着。昨天晚上有月光，所以我看得十分清楚。”琳琳比划着说。

“你等等。”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身上就有了一种寒意。

仔细地想了想之后，我试探着问琳琳：“晚上你发现潘晓的神情什么的都不太对，是不是就是说她和昨夜的那个人又不大一样了？”生怕琳琳不清楚，我又小心翼翼地说：“是不是‘气场’又不同了？”

琳琳顿时明白了我的意思，一下子捂住了嘴巴，眼睛瞪得老大。

过了很久，她才缓缓地点了点头。

我们都清楚地知道在那个刹那浮现在脑海中的那个可怕的念头是什么，不过谁都没有说出口。

“接着呢？”我打破沉默，问道。

琳琳像是被什么东西吓到了，顿了顿吃力地说：“然后我就迅速退出来了，什么都没看到。其实我挺后悔的，本来我是奔着墙上的照片去的，没想到被一个莫须有的怪脸骗到了阳台上。可笑的是，还什么都没有发现。”

“也不能这么说。”我沉吟着补充道：“你不是发现了潘晓的怪异举动了吗？”

“是。”琳琳一口答应说，然后就变得迟疑：“不过白天你也看到了，她又‘正常’了。”

我刚要说什么，潘晓却抬起头，急促地说：“我并不是奇怪她恢复正常的事。事实上，我都不能肯定昨夜潘晓是不是有什么异常的表现，毕竟她没有说多少话，只是有几个肢体动作而已。一切都是我个人的感觉，而感觉往往都是不准的。还有一点就是，如果她……那样了，那为什么白天还记得我去过她房间的事情？”

我没有说话，因为这正是我昨天晚上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告诉琳琳的那部分内容。

“你白天不是说过吗？如果是多重人格，潘晓和潘若岚不应该有交集，她们应该完全不清楚对方的存在才对。如果昨夜我经历的都像我想象的那样，那一切就都说不通了。更加说不通的是，白天的潘若岚和潘晓还挺符合你的那种解释的。”琳琳一股脑将心里的困惑倒了出来：“我对这个说法挺认可的。这解释了很多事，潘若岚不管有什么事情，潘晓都不会知道。昨天白天的时候潘若岚在电梯里也明确告诉我们了，夜晚来临的时候，她……”琳琳说到这里突然失声了，如同一个被无故切断电源的音响，瞬间陷入了静默。

她慢慢从沙发上挺直了背，脸上爬上了一种惊惧和困惑掺杂的神色。

“你是骗我的，是不是？”琳琳的声音冰冷，带着一丝愤怒冲破空气传递过来：“你早就知道，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