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行至半路上，顾菲菲接到吴斌的电话。吴斌是真的很重视纸条上的信息，回到队里便让相关人员赶紧查一下那个地址，很快结果便反馈上来——纸条上写的方程街其实是玉山街道原来的名字，八十年代中期方程街更名为玉山街，当年的凌水路也改为华南路。方程街凌水路279号、也就是玉山街华南路279号，现在是一栋居民楼，原来那里是一个带院落的民居，但没有更详细的记载。

——纸条上的地址又跟玉山街道有关，而有人将它投到支援部的驻地，表明地址和日期都跟案子有关，不出意外的话1979年12月28日方程街凌水路279号，即是早年**案的案发时间和地点。

明确了纸条上的信息所指，本来顾菲菲和韩印他们还准备与街道办事处的工作人员广泛的聊一聊，尤其是梁艳原先工作的科室，但现在看来没有必要了，能将梁艳和1979年发生的案子联系起来的人，至少也应该在街道办事处工作三十多年以上，而符合这个条件在职的街道工作人员只有两个，他们一个是武装部长，另一个便是街道主任了。顾菲菲和韩印决定先与这两个人了解一下情况，如果不行再逐一找那些1979年在职的目前已经退休的人员谈谈。

*（上文武装部长改为民政科长）*

支援部先接触的是街道民政科长，也是一个近花甲之年的老人。他一上来就表示，听说梁艳被杀了，但具体情况不是很了解。这倒不是假话，凶手首起作案的细节通过本地网络流传出去之后，给市里领导和警方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于是接下来的两起案子，警方都在第一时间封闭了案发现场，也严令相关人员除非调查需要，否则不准将案件的任何细节泄露出去。

不过“民政科长”表示，他和梁艳年龄仿佛，平时走动的比较多，对梁艳的情况比较熟悉，如果警方想了解梁艳生前的各方面问题都可以问他。

韩印听他这话头，便知道找对人了，问道：“梁艳当年工作的科室有几个女的？”

民政科长想了想，说：“加上梁艳总共四个女的。”

“那三个人的近况你了解吗？”韩冷又问。

“她们比梁艳年龄大，退休的也比较早，现在身体还都不错，一直都和梁艳有联系，没听说和梁艳有什么矛盾和怨恨啊，她们一个现在……？”

“都健在那就不必介绍了。”顾菲菲摆摆手，打断民政科长的话。

“你说“都健在”是什么意思？我还以为你们认为这几个老太太里有人杀了梁艳呢？”民政科长一脸纳闷，看起来有些摸不准韩印他们究竟想要什么资料？

“梁艳在这里与谁走的比较近？有没有很早以前去世的？”韩印接下话问。

“倒真有一个，她叫白秀云，与梁艳同一年来的街道办，虽不在一个科室但两人关系非常好。”民政科长未加思索的说道，但提到白秀云他脸色攸地黯淡下来，语气沉重的说道，“秀云是个命苦的姑娘，结婚没多久，在机械厂做安全员的丈夫便在一次事故中丧生了，处理完丈夫的丧事她才发现自己已经怀孕两个月了，周围的人都劝她把孩子打掉，趁年轻再找一个，可她硬是把孩子生了下来，准备自己把孩子抚养长大，可惜她自己也惨遭横祸，而且死的很屈辱，她是在遭到**后被杀死的。”

“白秀云是不是住在方程街凌水路279号——105室？出事那天是1979年12月28号，对吗？”韩印语气很平淡，但心里已经有些兴奋，他知道他们离早年那起**案越来越近了。

“好像是吧，毕竟过去那么多年了，具体的我也记不太清，但我记得确实是1979年冬天的事儿。”民政科长用力思索了一阵，满脸疑惑的说，“你们不是查梁艳的案子吗？怎么又提起白秀云了？她们的案子之间有关系吗？”

“除了你刚刚说的那些，白秀云的其它情况、包括她被**的案子情况，你有多了解？”顾菲菲并未回答民政科长的问题，而是顺着自己的思路问道。

“噢。我和她并不熟，刚刚那些事情我也是听梁艳说的。要说白秀云的情况，可能我们街道办主任陈辉能了解一些，当年他们是一个科室的，都在宣传科。”民政科长欠了欠身子，一边从椅子上站起来，一边说，“要不我带你们去陈主任办公室吧，这会儿他应该在。”

“不用了，我们自己过去就是了，谢谢你为我们提供了这些情况。”顾菲菲微微点点头表示感谢，便带头走出民政科的办公室。

“没事，没事，应该的。”民政科长送几个人出门，殷切的说，“我们主任的办公室，在三楼楼梯口往左的第一间屋子里。”

街道办主任陈辉，给韩印的感觉是身上既带着官气，又有一丝学者的风范。

他大概50出头，稍显稀疏的大背头油光锃亮，一副精巧的金丝边眼镜架在高挑的鼻梁上，面庞干净，红光奕奕，显得意气风发。

经过与街道“民政科长”的谈话，基本可以判定凶手选择梁艳为目标，是为了引出她的好同事、兼好朋友“白秀云”，进而牵出“白秀云**案”，可以说到此梁艳的价值已经用尽了，无需在她身上再做文章，所以向陈辉自报家门之后，韩印和顾菲菲等人直接将话题集中在白秀云的案子上。

一提起白秀云的名字，陈辉即现出一脸伤感，他微微怔了怔，摘下眼镜，揉揉两边眼睛，感慨道：“那一幕太令人震惊了，我想我一辈子都无法从脑海中删除那天早晨的画面。就像你们说的，那是1979年12月28号早晨，天空飘着雪花，秀云家的小院里白茫茫一片，秀云坐在拴在小院中那颗老枣树上的秋千上，低垂着头，双手握在绳索上，肤如凝脂的酮体被雪片覆盖着，融入在四周无暇的洁白中……她默默地坐着，让人觉得好安详，好宁静。”陈辉终于忍不住，眼角边溢出一滴泪水，他别过头望向窗外，喃喃的继续说，“她好像在享受下雪天早晨的清新，像似一个沉睡了的雪孩子，又好似童话中穿着洁白礼服的公主，那就是前一天还与我对桌而坐的同事白秀云人生最后定格的画面，恍如隔世，与我想象中的死亡截然不同，却又异常的撼人心魄，我想象不出要有一个多么恶心的心理，才会作出那样的杀人手法。”

不愧是宣传干事出身，文采相当不错，一个杀人现场竟让陈辉描述的如此凄美，而且画面感十足，众人都随着他不自觉地陷入到淡淡的忧伤中。

“这么说，当时你在现场？”韩印打破办公室中片刻的沉默问道。

“对，当年我住的地方离秀云家不远，那天早晨听到街上有人在拼命的喊杀人了，杀人了，于是我随着邻居们一起出来，就看到我刚刚说的那副光景。”陈辉从办公桌上的纸巾盒中抽出一张纸巾，擦干眼角的泪水，重新戴上眼镜，说，“后来警察来了，把现场封锁了，大家伙才散了。”

“关于后来抓到的凶手你有多少了解？”顾菲菲接着韩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