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倾向只有一个凶手。”吴斌这次回答的很爽快。

看得出张松林在吴斌确认他的问话时，倒吸了一口凉气，身子随即向椅子背上缩了缩，眼神中好像有些慌乱，沉默了一会儿，他才声音低沉的说：“我斗胆推测一下，你们警方现在一定已经知道，那第一起案件其实是模仿‘开膛手杰克’的杀人方式，而第二起案子模仿的是‘黑色大丽花谋杀案’对吗？”

“你怎么知道的？”吴斌一脸诧异，神经警惕起来。

张松林未理会吴斌的问话，兀自失神的喃喃念道：“看来真的和我有关。”

“什么和你有关？你怎么知道是模仿作案？你他妈能别跟我这卖关子吗？”吴斌已经感觉到张松林好像牵扯到案子当中，一时心急嘴里便吐出了脏话。

“噢，您别急，别急，听我慢慢说。”张松林缓了缓神，说道，“像我们这种写罪案类小说的，平常会注意搜集一些案例作为写作的素材，可以说在对世界各地一些著名案例的了解上，我们要比你们专业，当然你们主要是没那闲工夫。所以当我在论坛上看到自称是凶手的人发帖时，我就感觉到他好像是在模仿开膛手杰克，但没想到他会接着模仿‘大丽花’，可以说现在他让我想起一个人来。”

“想起谁了？”吴斌忍不住插话，“你能别那么多啰嗦行吗？赶紧说正题！”

“好好，我简单点说吧。”张松林在吴斌的催促下，适当加快了语速，道，“我平时经常会在一些论坛上和网友交流，主要还是为了搜集素材，偶尔也会解答一些网友的问题。我记得大概三个月之前，也就是今年一月中旬，我曾经在论坛上遇见一位网友，他自称是我忠实的粉丝，对连环杀手的案例特别感兴趣，他向我咨询世界上最变态、最有轰动效应的案例有哪几件？我记得我当时介绍的就是‘开膛手杰克’和‘黑色大丽花’案件，还告诉他去哪些网站，可以看到关于这两起案件更详细的介绍，现在看来我可能无形中成为一名连环杀手的导师了，我严重怀疑这个人就是你们要找的凶手！”

“对，非常有可能，要不然怎么会那么巧呢？”吴斌顿了顿，紧跟着问，“你还能找到你们聊天的记录吗？”

“能。”张松林点头道。

“那太好了，也许我们可以追踪到他的IP地址。”吴斌兴奋的用拳头使劲锤了锤桌子。

隔着审讯室的单向玻璃，支援部的人目睹了吴斌和张松林的整个对话，韩印和顾菲菲都十分兴奋。在他们看来，凶手处于犯罪准备阶段时期，也许不会特别谨慎，他可能不会刻意掩饰IP地址，这样一来警方就可以顺藤摸瓜抓到凶手。顾菲菲吩咐毕思莹立即着手破解，因为网络方面是她的强项。

但是，当韩印冷静下来，却蓦然察觉到张松林提供的信息，再次将案件复杂化，他也不得不再次修正自己的分析。原本他一直强调，凶手作案是经过充分预谋的，而且在他心里认为，凶手在日常生活中一定会如变态杀手“刘超”和“周克华”那样，对罪案类小说和影视作品有着极度的痴迷、对某些变态犯罪人有着病态的崇拜心理、尤其对那些残忍的杀人案例更是了然于胸，但从现在掌握的信息来看，凶手可是有点“临时抱佛脚”的意思。这就又推翻了韩印先前对作案动机的几点设想，看起来凶手之所以要模仿那两起变态案例，只是看中了它们的轰动性和受关注程度，韩印隐隐有种感觉，先前的两起案件只是凶手抛出的两块“砖”，那么它们究竟要引出一块什么样的“玉”呢？

第五章 雨夜追踪

毕思莹非常顺利的越过防火墙进入到某论坛的终端服务器上，很块便查到向张松林咨询案例的用户的IP地址。IP地址来自长河市一家网吧，但网吧没有监控录像，也没有人能回忆起三个月之前的事情，可以说大家是空欢喜一场。

虽然在问话中，张松林表现出坦荡和配合的姿态，但就围绕在他身上的种种信息综合分析，他还是有一定作案嫌疑的。

至今为止，张松林在玉山街道租住已经超过半年，对案发区域是非常的熟悉；同样他也非常熟悉”开膛手杰克案”和“黑色大丽花谋杀案”中的每个细节；再者，他去过两个案发现场，虽然他以体验生活为由，但谁又敢保证他不是去回味的呢？而且他也没有案发时不在现场的人证；另外，专案组在对他个人信息进行更深入的调查时，发现他目前的生活正处于非常难堪的境地。

——张松林出名主要在2000年到2005年间，2005年后他逐渐封笔和朋友做起了生意，但因经营不善，公司最终以倒闭收场。之后他进入到股市，试图以最快的速度东山再起，可国内股市连年低迷的状况，不仅让他的愿望泡了汤，更是直接将他逼到山穷水尽，于是他只好又重回文坛。目前正在创作的这部小说，是他回归后的首部作品，对他来说是顶着巨大的压力，也是他事业上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必须要孤注一掷。那么，这些生存上的窘困和压力、以及连续遭受到的一系列挫折，有没有可能让他的精神出现疾病症状呢？比如：幻想症、迫害妄想症、强迫症等等……而当这些症状发展到严重的地步，便会导致一些极端的行为出现。

总之，对于身处人生最低谷的张松林来说，此番再战文坛，只能胜不能败，他会不会因此不择手段布下一个很大的局来炒作自己？如果真的是张松林策划了这一系列案件，而韩印所谓“抛砖引玉”的观点又能够站得住脚的话，那接下来张松林会怎样“出牌”？而他又会如何既通过这张牌达到炒作的目的，又能让自己逍遥法外呢？

接连出现两起恶性杀人案，警方开始重视对玉山街道的夜间巡视，尤其针对具有作案嫌疑的张松林，专案组予以重点监视。

午夜时分，一阵沉闷的雷声过后，天空飘起了绵绵细雨，淅淅沥沥的雨滴前仆后继地拍打在车窗上，赋有节奏的声响，让各监视车辆里本已昏昏欲睡的警员们更加困乏难忍。可就在这时，连续几日足不出户的张松林，却突然从出租屋中走出，坐上了他停在巷口的车里。也是此一时彼一时，想张松林春风得意之时曾和妻子一人一辆名贵吉普车，可如今他只能开着这辆几易车主快要报废了的破捷达车。

张松林驾车驶出去不久，吴斌发动起商务车跟了上去，坐在车中后排的韩印和顾菲菲以及曹英雄、毕思莹也顿时从瞌睡中精神起来。

张松林选择这个时候出门，恐怕是要有所“行动”了，当然这一次吴斌是绝不会让他得逞的。以防有所闪失，吴斌将在玉山街道暗中巡视的绝大部分警力和车辆都调集到跟踪任务当中，在保证未知受害人安全的前提下，一定要在张松林再次行凶之时，将其人证俱获。而此时的张松林丝毫没有察觉到，清冷的雨夜中一张大网正悄悄向他罩来。

半小时后，雨差不多停了，张松林的车子驶出市区，进入到一个小山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