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曾经我承诺要娶你，是在什么时候？对于过去，我是真的想不起来，如果你告诉我，真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我必定不会失信于你。”孙悟空皱眉，认真说道。

他的左手，已经放下，紫霞现在的身躯无力倾斜下去，赤着双足踩在草地上。可是孙悟空的右手，依旧弯曲举着，因为紫霞似乎将身体重心力量，都落在他的右手臂上。

只要他放下，她整个人也会跌下去。

紫霞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温柔流转。没有说话，孙悟空看着她的眼睛，突然像是看到了曾经的画面，那是属于他的记忆，却偏偏在她的眼睛中浮现。

一千五百年前。

菩提祖师抚摸着胡须，严肃道：“泼猴，你走吧，将来若是惹出什么祸，别道出我的名号来。否则即便是天上地下，我都要你碎尸万段，魂飞魄散。”

孙悟空拜别后，便一个跟头朝着西天而去。腾空那一瞬间，他回头看了最后一眼菩提祖师，却看到他眼中闪烁明亮光芒，像是一切都在菩提掌控之中。

天边，他伸手去抚摸那一朵彩云，突然彩云像是有了灵性，随风卷动，娇笑声中，一个苗条桃衣女子出现在天地间。

她整个人，就是那一朵彩云，在风中摇曳着。孙悟空不敢伸手，甚至不敢大喘气，深怕她又会随风到天涯海角。

“猴子，你在地上看了我那么多年，为什么见到我真身后，却像一个呆子呢？”女子笑吟吟。

孙悟空猛地清醒过来，心中害怕失去，但却依旧高傲挺起身躯，让自己显得更精神些：“天下的人可能是呆子，可天下的猴子就一定不是呆子。”

“咯咯。”

女子清脆而笑，她并没有掩嘴，笑的时候露出雪白牙齿。露出就露出吧，因为她的牙齿也美的令人心动。

“对，人傻就是呆子，猴傻就是呆猴。”女子身躯动了，依旧是站在那里，是随风而动，两者距离更近了些。

孙悟空环保双臂，双眸光芒坚定却又狂妄：“整个天上地下，没有我去不到的地方。即便现在满天神仙，都奈何不到我。”

“是吗？”

女子瞟了他一眼，抿抿嘴角：“大言不惭，我说一个地方，你必定到不了。”

“哪里？”

“这里！”

孙悟空傻了，因为那个女子伸出的青葱手指，不是指着天，亦不是地，而是她自己的胸口。玲珑的酥胸，在粉色衣纱下，不断微微起伏。

那是心，她的心里。

“怎么样，你没有本事吧。”女子得意笑了，鼻尖上有一粒粒小的水珠，就像是花瓣上的露珠。露珠是透明的，将所有太阳光芒都吸收进去，明亮的耀眼。

“我能。”

孙悟空握紧了拳头，指甲扎入手心。

“噗嗤。”

女子弯腰而笑，清脆如铃：“猴子，若是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就不敢这么大言不惭。”

“那你叫什么名字？”孙悟空。

“你猜？”女子狡黠。

孙悟空撇了撇嘴：“我哪里能猜到，有本事你猜下我的名字。”

“猴子也会有名字？”女子诧异。

“为什么猴子就不能有名字呢？”

“咯咯，好吧，猴子有名字就有名字吧。不过你让我猜，可是你猜，我是猜还是不猜你的名字呢？”女子扑闪灵巧的双眸，古灵精怪道。

孙悟空无语了。

“若是你能追得到我，我便告诉你，我的名字。”

女子说罢，便缓慢向后退去。孙悟空慌忙伸手去抓，还未触碰到她的身躯，她整个人犹如一团烟雾散去。再抬头，她已经到了十丈之外，笑吟吟看着孙悟空，明亮的眼睛，还有些捉弄。

那天，整个天地人三界，仙佛魔都看到，天空中有一朵彩云，不断的随着飘逝，彩云之后跟着一只猴子，身影如光，不断的追逐着。

佛像碎了，便就没有了。心若碎了，心依旧在。

唐三藏摇头而笑：“小狐狸，你生气，到底是因为孙悟空不讲信用，还是喜欢上他了呢？”

墨月迷茫，她真的不知道，到底是否喜欢上孙悟空，还是因为他欺骗了自己。

如果说想念一个人，就是喜欢一个人，那么她宁愿不去喜欢一个人。因为思念真的太煎熬，就像每一束光阴都被拉长，让人很无力、无奈，又难忘。

可是如果没有思念，她这十二年来能做什么？

如果只是因为孙悟空欺骗了自己，那为什自己会那么在乎呢？她已经不再是朦胧不懂的小狐狸，真挚的承诺，都可能会碎一地，华丽的如盛开花朵。

仅仅只是因为欺骗，她就会生气的心要碎吗？

“不管怎么说，我就要出家，出家没有烦恼，不会想念一个人，也不会因为一直猴子的不讲信用而生气。”声音充满固执，死死咬着嘴唇。

“你可知，佛当初了却三千烦恼，并不是为了让人忘记自己的感情。他是拥有了博爱之心，将自己的青丝隔断，去普度众生。若是万物生活在痛苦之中，他会去点化；若是万物生活在幸福之中，他会去祝福”唐三藏丝毫不顾及，挥笔躺在地上。

天空中的云，悄悄走过，无形的风，依旧没有带来鞭炮的声音。这距离水帘洞不远，依旧属于花果山的领域，若是真的拜堂成亲，她应该听到那喜庆声音才对。

可是没有，安静的只有风。

墨月似乎也累了，双臂伸展，躺在他的旁边。入夜的寒草，带着凉意浸入五脏六腑。不是越冷就越清醒的吗？为什么她除了伤心，就是心痛呢？

“师傅，你是说，让我去祝福他们吗？”墨月许久才开口，幽幽说道。

唐三藏喝了一口酒：“孙悟空是不会娶紫霞仙子的。”

“为什么？”

不知为何，墨月本来失落的心，突然像是重新活了过来，猛地坐了起来。

唐三藏却闭上眼睛，打了个哈欠：“小狐狸，如果突然有天，有个陌生的人跑到你跟前，对你说，欢你，要娶你，你会嫁给他吗？”

“不会！”

墨月没有丝毫犹豫，可瞬间迷茫朦胧：“可是紫霞仙子说，孙悟空曾经答应过，在很久之前要娶她，并且他们曾经是认识，也必定在一起过。”

“可是孙悟空已经忘记，不记得曾经的一切，何况只是一个承诺呢？”唐三藏没有睁开眼睛，脸上浮现的笑容，是落寞和无奈。

“猴子失忆了？”

墨月瞪大眼睛，洁白脸颊上浮现一抹小小喜悦，她突然发现今天的风特别柔，柔和的就像要把春天带来。刚入秋的季节，说不定也会成为春天吧。

“那猴子万一想起来呢？”墨月突然又害怕了。猛地发现，柔和的风中，叶子开始凋零。

第十章

许多的回忆，也许被他封印起来，或者被他遗忘脑后，但终究有些人的双眸，依旧闪烁着有关他的画面。

“咯咯。”

清脆悦耳的笑声，在天庭、灵山、魔界、四海以及地狱中各处响起。两个身影，就像两只翩翩起舞的彩色蝴蝶，不断追逐。

繁华碧树之间，孙悟空扶着一棵树干喘息着，抬头望去，皎洁明亮的月色，穿过斑驳的枝叶缝隙，落在她清灵容颜之上，晶莹如玉的脸颊，出现若丹般的红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