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洪见状，赶紧抱住陈子阳，将他拉了回去，道：“形元息怒，再砸就该把他砸死了！”

菱儿在一旁只瞧得心惊胆战，不忍直视。

陈子阳喘着粗气，指这金断林大声喝道：“把他给我倒着吊起来！狗日的王八蛋，事到如今还他妈嘴硬，你以为个个都能一赖到底啊！”

金断林被头底脚上地吊在了房梁上，血一滴滴地往地上落着。穆洪边绑绳子边道：“不说实话，可就有得玩了！”

许久，金断林只是喘着气，屋顶的天窗正好将一缕阳光照射到他身上，形成一道光柱，使香堂内其余地方先得有些昏暗。空气里的杂质漂浮着，在阳光里显得特别明显。

“嗤”一桶水从上向下浇了下来，直往金断林的口鼻里灌去，呛得他要死要活，但是除了咳嗽仍然一言不发。

苏奉若利了利眼神，道：“呵，看起来还是条汉子嘛！”

陈子阳道：“给他浸水桶。”

穆洪依言将装满的水桶置于金断林头下，然后解开绳子，慢慢松开将倒吊着的金断林往下放，直到他的脑袋完全倒着浸入了水里，片刻后，再提起，如此反复。

这个法子很是折磨人，那些能挨得住拳头、挨得住刀枪子弹的，未必就能过得了这关。只因人在此种情况下的精神感觉，跟溺毙无异，甚至更为痛苦，濒死感极强，等于让你被淹死几十上百次，其中痛苦可想而知，着实是见不着血的酷刑！

菱儿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与苏奉若和陈子阳小声道别后，忙不迭地逃了出去。

终于，金断林开口了。狂呛了好一阵子，吐了不少水之后，有气无力地道：“我说，我说，把我放下来。”

陈子阳使个眼色，穆洪将他放了下来。金断林跟一坨死肉般趴在地上，喘息了好久。然后慢慢撑起身子，沙哑的声音如鬼一般道：“陈子阳，你想知道我为什么要跟日本人合作吗？嗯？”

不待陈子阳答话，金断林续道：“你想知道为什么会有弟兄被得瘟疫死掉吗？嗯？”说到这里，他竟然呵呵笑了起来，接着高音道：“那都是因为你——陈子阳！是你陈子阳害死了他们！你何德何能，凭什么一进会就当形元？我他妈就是不服你！”

听到这儿，穆洪一拳便打了过去，陈子阳止住，道：“让他继续说！”金断林满嘴是血，回头却咧笑了起来，将血吐在地上，一颗牙齿也混在其中。

“哈哈，打啊，打死我啊！现在影蜃的狗已经全部携带痈沙棱菌，杀了我，你们也得不到解药！雍慈的一万头犬随时待命，只要日本人一声令下，那些狗就会迅速出现在整个京津地区、城郊乡野，再接着向河北扩散，然后河北再向河南、江苏、内蒙、山西……很快，全国范围内所有的狗都会染上病毒，那时你们就完了，全都完了，哈哈哈哈！”金断林满脸满嘴的血、落水狗般的身子，此刻却疯狂地说着、笑着，甚至似乎要手舞足蹈一般，脸上露着狰狞的笑容。

苏奉若道：“日本人承诺你什么好处？你这么替他们卖命？”

金断林斜了一眼，鄙夷道：“你个老东西，残肢不全的货色，凭什么问我话？”苏奉若并不生气，只是叹道：“困兽犹斗究可哀！”

陈子阳嘴角冷笑，道：“那你是铁了心不说喽？”

金断林道：“除非盘瓠皇再世，否则你们休想从我嘴里得到一个有用的字！”

“好！是条汉子！我陈子阳最敬佩硬汉，因为我自己却不是什么好汉，你可记好自己说过的话！”陈子阳诡谲地说到，然后将穆洪招至身旁，耳语一番。

一刻钟后，穆洪押着两个人进了香堂。

“爹，爹，谁把你打成这样了啊！”一个约莫十岁的男孩大叫着扑到了金断林身上，看着他浑身的鲜血，紧接着便大哭起来。门口一个穿旗袍的女人，见此情状，捂嘴强忍着泪水，但却不敢动弹。

金断林立马疯了一样爬起来，推开儿子，就朝陈子阳撞了过来，却被身后拴着的绳子重重背倒。跟着又爬起来，指着陈子阳，声音带着哆嗦道：“陈子阳，陈子阳，一人做事一人当，拿人妻儿的不是好汉！”

陈子阳将脸转向旁边，稍等片刻后，才回头道：“刚才我就说了，我陈子阳最敬佩硬汉，因为我自己却不是什么好汉！你这会知道说好汉了，可你背叛影蜃、勾结日本人，帮倭寇传播扩散病毒，残害同胞，难道你就是好汉了？不怕拳头枪子儿，不怕刀捅剑削，就是好汉了？你他妈不配提好汉这两个字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