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慢慢抬起脑袋,浑浊的眼睛使劲盯着陈子阳,突然从怀里摸出一把刀子,向陈子阳扎来,嘴里大喊:“杀的就是你们这帮通州来的!”
谁也没料到,一个瘦小苍老的驼背,竟然瞬间变成这般歇斯底里的模样。穆洪眼明手快,抢前一步,飞起左脚正中老头的手腕,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紧跟着,穆洪铁钳般的手死死捏住老头双腕,扭送至背后,冲着菱儿喊:“从包里找点绳子来,看我不把这条老草狗给捆结实咯,让他再咬人。”
陈子阳理理衣服,对菱儿道:“先别急。”然后对驼背老头说:“你我无冤无仇,何以要下此杀手?”
老头双手被穆洪扭在身后,吃力地抬起头,咬着牙恨恨地说到:“老天爷不开眼呐,没能让我手刃仇人!你们几个别得意,我就算变成鬼,也会替老爷报仇,索你们狗命!”
苏奉若怒道:“你这老头怎么愣地不讲道理?冤有头债有主,找我们报什么愁?”
老头啐了一口吐沫,道:“别装了,你们从通州来,自然便是影蜃的人,我们老爷全家三十条人命,就是葬送在你们手里,如此血债,我怎会认错?”
这话一出,众人都吃惊不小。陈子阳更是奇道:“老人家,此话怎讲?影蜃除了五月份向徐老板买过一条狗,其他并无来往,怎么变成是我们杀了徐老板一家呢?”
驼背老头气得几乎跳了起来,被穆洪死死摁住,大声喊道:“我亲眼所见,难道会是假的么?你们影蜃的那个大金牙,怎么也想不到,我个驼子中了三枪竟然还没死,可惜啊可惜,留着这条老命,却没能报得了仇。”
听及此言,陈子阳与穆洪大惊,两人不禁对视一眼,心中不约而同想起一个人。穆洪急切地问到:“大金牙?你说清楚,哪个大金牙?”
驼子没好气地哼了一声,道:“还能有哪个?当时我中枪倒在地上,听到旁边有人对他说什么你们影蜃,又喊他什么金标吾!不过,他那颗箍着的大金牙,我看过一眼可就永远忘不掉。”
这句话如同霹雳一般,击中了陈子阳、穆洪与薛妃贞三人。如果徐鹏举一家三十口,加上这个驼背老头,也就是三十一人,均是为金断林主谋所害的话,那么便几乎可以肯定金断林一定是那个内鬼,并且此次由种犬真火携带的“痈沙棱菌”引起的瘟疫,必然与他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只是为何金断林要将徐家灭门,难道杀他一家就能将此次病毒瘟疫的脏水泼到徐鹏举身上吗?暂时不得而知。但若以徐鹏举的为人,恐怕这脏水没那么容易泼得上,况且真火也是由锐旅警犬院从外国引进,并非自处繁殖,所以即使要怀疑,陈子阳等人也肯定会继续往国外查,而非怀疑徐鹏举。因此,金断林要灭徐家三十口,当真奇怪!
陈子阳道:“老人家,你听我说,我是影蜃的形元,你说的大金牙叫金断林,乃是会里坎枢的标吾,至于你说他带人杀了徐老板全家,我们几人真的毫不知情,否则,我们还要再过来干什么呢?如果您能想明白这点,我们就好好坐下来,一起想想对策,弄清楚事情的因果缘由、来龙去脉,我陈子阳可指天为誓,一定替徐老板报仇雪恨!”
驼背老头瞅着陈子阳,心下暗忖:“看他们样子确实似乎毫不知情,他说得也对,如果真是他们干的,还要再过来干什么呢?只怕这会不是在与我客客气气讲话,而是早一刀捅死我了。”便道:“你说替我们老爷报仇,此话当真?”
陈子阳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这事不消你说,但凡是朋友,都会这么做的。只是如果没有你帮忙,仇恐怕没有那么容易报。”说完对穆洪道:“放开他吧。”
老头被松开双手,仍旧呆呆地立在原地,斜着眼朝几人看了看。
苏奉若道:“大家还是坐下说话吧,站着很有趣么?”
菱儿倒了一碗水递给驼背老头,陈子阳招呼道:“老人家,赶紧坐下吧,咱们还是好好讲讲徐老板的事,早点查清楚早点报仇。”
老头毫无表情地接过水,笨拙地坐了下来,火光映在他老枯起皴的脸上,一对招子如死鱼眼般,毫无半点生气,缓缓道:“我叫何冬,当年饥荒时,饿倒在马路上,恰好被徐老太公遇到,救了一条命来,因此从那时起便留在徐家做家仆。因为我身体不好,又驼背,干不了什么重活,老爷也就可怜我,每日里只是让我给厅堂掸掸灰,抹抹桌子,有时接送小少爷去私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