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悄来到了雷峰,残留的塔基在黑夜中仿佛一只巨大的困兽。陈子阳在这片废墟中缓缓摸索穿行,大概来到了塔基正中央后,便拿出锹镐开始挖了起来。董翰良白天还要在校授课,所以晚上不能过来帮忙,这种事情又不能花钱请人来干。幸好离影蜃的人回来还有不少时日,而且佛塔的地宫向来就不会太深,最多两米左右就到入口,如果地宫下真有密道,也就是地下五米左右的样子就能挖通了,所以工作量还不是太大,陈子阳一个人尚能应付。
其实陈子阳比较担心的是夜里遇到来偷塔砖的,不过塔已经倒塌了四五年,已经很少有人过来干这种事儿,但是也不排除偶尔有个别情况,比如上次陈子阳从茶场回来图中遇到的那个。
每挖一小会儿,陈子阳就停下来,竖起耳朵听听周遭动静,再借着夜色四下打探张望一番,然后继续。如此挖了一夜,进展甚缓,眼看着快要到卯时了,陈子阳不得不找来碎砖烂石等杂物将已挖的洞口伪装好。由于只需要能容人钻进即刻,所以挖的洞口并不大,掩盖伪装起来并不困难,然后便悄悄返回净慈寺。
直睡到中午才醒,陈子阳浑身慵懒地靠在床背抽烟,心里盘算着这样可不行,夜里总是担心有人来,放不开手脚去挖,效率太低。只怕等盘誉他们从南京回来后,自己这边要么还没挖完,要么就提前被人发现了。
床头窗户外,阴黄色的天空挂着厚厚的乌云,阵阵秋风卷起地上的残叶。屋里光线昏暗,只有陈子阳手里的烟头时不时地闪出一点红光,整个屋子充斥着浓烈的烟味。
五点刚过,外面差不多就全黑了,陈子阳点上一盏煤油罩灯,这时董翰良来了。
进来后看到陈子阳还躺在床上,董翰良便问:“怎么?今天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嘛。昨晚挖得不顺吗?”
“这样不行,首先雷峰塔离净慈寺太近,就算是深夜去,要想完全避开寺内僧人,也不是那么容易。虽然昨晚没有被人瞧见,以后难免。二来还是有盗塔砖的啊,被寺僧碰到倒还问题不大,大不了跟虚远长老把事情从头到尾讲清楚就行,他还是比较可信的。只是如果被偷塔砖的也发现塔基下面有古怪,传出去那就麻烦了,会坏大事的。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挖的时候放不开手脚,非常慢,只怕等盘誉他们的人从南京回来时还没挖好呢!”
董翰良听了,用手来回摩挲着脸颊和嘴,皱着眉头想办法。过了一会儿,突然笑了起来,说到:“有了,子阳,你看这样如何?”
十天后,四五个警察来到净慈寺前,另外还有八九个人手提肩扛着一些测绘类的仪器跟在后面。看门的和尚赶紧进去通报住持,一小会后,虚远领着人出来询问官差所为何事。
领头的警察高大威武,洪声说到:“我们奉省警务处林处长之命,到雷峰塔查案取证,因为目前首都方面对雷峰塔文物流失以及盗窃的情况很关心。”
虚远问到:“自从雷峰塔倒之后,这几年不一直是这种情况吗?其实没什么大事,也就是偶尔有些附近的农民跑过来拿几块塔砖罢了,犯不着立案。真要查,不如请各位帮鄙寺查查铜钟的下落。”
那差人微微一笑道:“贵寺的铜钟被强人掳去,我也听说了,只是这不归我们省警务处管,确实爱莫能助。而几块废墟里的塔砖可能确实算不上什么,但这些总归都是文物,好歹这也是千年古塔啊!”
虚远点点头,然后指向跟在警察后面的那些人,问到:“那些又是什么人呢?”
“按上面的意思,我们还要对残留塔基的情况进行测绘和勘察以备案。他们都是南京方面派来的技术人员。好了,住持,我们这就过去了,最近这几日可能还多有扰到之处,望住持见谅!”
说完,这官差便领着众人往雷峰塔那边走去。虚远看着他们,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转身回了寺院。
到了雷峰塔废墟,穿制服的几个警察负责在塔基周围游走警戒,打头的那个警察吆喝其余人放下仪器、工具箱,开始忙活起来。
这时从一堆废石墙后面冒出来一个人,来到那个打头的官差面前,哈哈一笑作揖道:“简标吾,你这身衣服可是挺拔精神得很呐!”
这警察也笑着还礼道:“哎呦,陈老板啊,多日不见。呵呵,听董长官说,从昨晚你应该就猫在这儿了吧?辛苦辛苦。”
原来这队人马,从穿制服的警察,到后面背器材工具的技术人员,一共十四个人,均为影蜃会的人假扮。假扮警察这个主意自是董翰良所出,不但给他们找了多套制服,甚至连每个人的警察检查片(注:即警官证)都找人办妥,写的都是省警务处警员,打头的这个警察就是简雷。
而盘誉听到这件事后,知道此乃事关犬戎谋划多年之阴谋的大事,说什么也要来,便混在技术人员里面。看到陈子阳出现,盘誉走了过来说:“子阳费心了,如果真如你所料在这塔基地宫之下,还有密道直通茶场,那就能彻底弄清楚犬戎在杭州潜伏这么多年的秘密了。老朽隐隐觉得,这里面可能有个惊天阴谋,如果不是你与董长官及时发现,待得他们事成,后果当真不敢设想啊!”
陈子阳道:“盘老先生,您也来了。现在还言之过早,不过希望我的猜测是对的。”
周朝桂站在盘誉旁边朝陈子阳行礼:“陈叔好。”
陈子阳见了,笑呵呵地对他说:“朝桂这几天去南京好像吃的不错嘛,小脸都长胖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