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陈子阳把中午的怪梦，以及此后悟到的雷峰塔底地宫、密道暗河、钱弘俶建塔以镇茶场的事，跟董翰良详细说了一遍。

董翰良听后说：“极有道理。只是如果雷峰塔底真有地宫，如何才能进去呢？”

“翰良兄你有所不知，一般佛塔的所谓地宫，其实只是个不大的坑，一般也就一米见方，深不超过两米，在塔基正中央处，上覆巨石盖住洞口。所以这个里面应该不会有什么暗门，因为它只是个坑而已，砖经上所说的金铜罗汉以及佛螺髻发舍利应该都供奉存放在这个坑，也就是地宫里面。”

董翰良问：“照这么讲，哪里还能有什么密道暗河啊？”

“地宫虽然只是一个坑，但坑下面未必别有洞天哦！”

“子阳你的意思是？地宫下面还有地宫？”

“嗯，据我推测这应该与民间所说的‘棺上加棺’的情形类似，上面的一个坑里放着宝物，而且很容易就开启挖到。而真正想掩盖的真相——也就是通往茶场的密道，其实在地宫宝藏的下面。”

“你肯定？”

“如果密道真的存在，这应该是唯一的解释。”

“可你还是没有说该怎么进去啊。”

“首先雷峰塔如果有地宫，那么它的位置很好确定，就是在塔基正中央。我们首先在那里开始挖，最多不超多两米，应该就能触及地宫口了，但是肯定进不去。”

“为什么？”

“大凡佛塔地宫都是有千斤巨石封口的，凭我们肯定不可能秘密打开，要打开除非派工程兵来。而且地宫四周的宫壁也一定固若金汤，别想挖进去。”

“可我们不需要进地宫啊，我们又不是去偷地宫宝藏的，我们是找密道的啊！”

“翰良兄说的对。所以在确定了地宫的位置后，我们就可以从旁边开始瞄着地宫下面挖，如果说挖两米是到达地宫口石板的位置，加上地宫本身的深度不超过两米，那么我们挖到五米左右的深度，说不定就能到地宫下方的密道了。而且这个密道应该没有其他入口，固若金汤的地宫就相当于一个塞子，死死地封住了这条地道的入口。天底下但凡打雷峰塔地宫主意的，只会把目光集中在地宫本身，而绝不会想到钱弘俶其实是用它来引开视线，真正掩藏的是这条密道。”

“妙，真他妈绝了！而且我们正好利用这段时间等盘老爷子他们从南京回来。如果找到密道，但仅靠我们两人，恐怕还是没法跟白诺廷斗，必须得依靠影蜃的力量啊！”

陈子阳点点头道：“对。我们先找到密道摸清状况，再等盘老爷子的人回来共同计议。”

第二十五章 烛影斧声

明月挂上了中天，陈子阳在外套里添了一件衣服，拿起一把工兵锹插在左腰，另一侧则藏了一把短柄搞头，溜出了房间。到得屋外，十一月份的天气已开始渐渐转凉，尤其夜里子丑时分更是萧冷。

陈子阳不禁想起了九年前在济南通文山救马若兰时的情形。当时刚过了春节，正是异常寒冷的时候，也是这样一个月光明亮的深夜，他跟三香两个人偷偷去挖马小姐的空坟。物是人非，那时刚过而立之年的自己，现如今已经是四十岁的中年人了。

看着头顶的月亮，陈子阳的脑海中浮现出马若兰温柔甜美的笑容，闭上眼甚至能感觉到她的秀发正抚过自己的脸庞。而耳边又隐约听到倩文和龙文在嗲声嗲气地喊着爸爸。

有那么一会，陈子阳就这样怔在门口，心里反复地问自己干这些究竟是为了什么？

为了钱？不是，从多少年前给溥仪从德国买回佛格之后，自己就已经不缺钱了，别的都不说，单凭那件溥仪赏的建福宫藏米芾《综平帖》真迹手卷，自己全家老小这辈子就够花了，至少衣食无忧是没问题的。退一万步讲，老丈人马天慈在济南还有那么大的产业，而马若兰又是他唯一的孩子，真实在没出息，就靠他也够了。

这时吹来一阵秋夜里的凄风，院子里那颗老乌桕树的叶片残飞掉落一地，陈子阳抬头看了看满天的繁星，默默对自己说：“一个行业就是一颗星星，哪怕它再小，也有属于自己的天空。犬道就是这么一颗不起眼的星星，但是我以其为职业，它给了我一片属于自己的天空，它让我在这浩瀚银河里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它让我有了强烈的职业归属感，再苦再累，我亦乐在其中。同时它让我有了钱，但仅仅有钱是不够的，我不愿做眼前的这棵乌桕树，再有钱不过是水分养料更充足罢了，一阵秋风就能把我的叶子吹落，一把斧头就能将我的枝干砍断。我要做的，是把这颗不起眼的小星星变成一轮明月，让世人中再也没有谁敢漠视这月亮的光辉！让这月亮的光辉保护我的家族和亲人永远不再受到伤害！这，就是我要做的，这，就是我为之奋斗的！”

想到这里，陈子阳心中为之一振，轻轻关上了门，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