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淡淡的明黄色,居然逐渐转变成幽暗的深绿色,当所有的明黄全部都被这幽暗的颜色所替代,小白脸已然是静坐着,只是在那一抹深绿也开始钻进他眉心的时候,我明显察觉到这家伙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这是什么?”
看着那深绿色越来越浓郁,而小白脸这个时候似乎也有点不太好受,我心里顿时一紧,想着该不会那女的是个邪路子,现在正用些稀奇古怪的术法对付小白脸吧。
可是就在我准备跳过吧台,将小白脸从那“水深火热”之中搭救出来的时候,却刚好看到最后一丝几乎浓郁的如同墨汁般的光雾,完全钻入了小白脸的眉心之中。
“完了!”
可是就在我心里暗叫不好,以为那小白脸终究中了招的时候,却发现这家伙刚才一直在桌上画画的手停了下来,然后那桌布上赫然显现出一道金光,我这一看才发现居然是一尊佛像。
感情这小子刚才一直在桌布上画着的,就是这么一尊佛像?
随后那佛像从桌布上腾升而起,直接印在了小白脸的脑门上,而他那紧锁的眉头,才终于舒展了下来。
我刚翻过1米6的吧台,身上被线帘给带着,整个人在地上还保持着田径比赛时的起跑姿势,而偏偏在这个时候,小白脸却睁开了眼睛。
“你在干嘛?”
他这句话,是对我说的……
看着这家伙现在像个没事人似的,显然刚才应该是我误会了,只不过被他这么一问,我顿时语塞,情急之下直接丢出一句“做运动”。
然后硬是将生到了脖子的血气给憋了回去。
而他也没再吭声,倒是那位姓黄的“鬼脸姑娘”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嘿,我虽然这姿势不太好看,但是她完全就是背对着我的,而且几分钟前还哭得死去活来,这会却能没脸没皮的笑话我?
可是等到这位黄姑娘转过脸来的时候,我顿时有些愣了。
刚才她进门以后,整个人就是愁眉不展的,而且脸上一股阴郁之气,显然这是郁积在心,有很重的心事。可是现在再一看,除了脸上还有些泪痕,以及那浓妆依然化成了一张“鬼脸”,那眉宇之前却完全舒展,脸上也不见了阴霾,活脱脱的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从那愁眉苦脸的怨妇形象,赫然变成了一个笑容甜美的花姑娘……
“执念太深,双眼蒙尘,有时候不是无法,而是不愿,回去以后好好睡一觉吧,一切泯于幻梦中……”
“谢谢先生!”
小白脸站起身来,单手竖掌于胸前,然后毕恭毕敬的对着那黄姑娘鞠了一躬,而后者却是同样回了一礼,随后那姑娘踮着脚丫子从我边上走过,然后临出门还不忘回头看我一笑,然后留下个小姑娘般的笑容。
从进门到离开,这姑娘在咖啡吧里待了还不到一刻钟,但是整个人就完全换了个模样,我巴巴的望着小白脸,希望这位爷能给我指点一下其中缘由。
结果我一脸疑惑外加期待的望着他,他却是一副“面瘫”相的看着我。
得,对这位爷,想来也是别指望用什么拐弯抹角的法子了,还就得有事说事,直接一点。
“咳,你刚才不是在汲取那姑娘身上的愿力么?但是后来那绿色的是什么玩意?而且这姑娘怎么就对着你哭了一通,结果就跟换了个人似的啊?”
原本我想着这小子多半不会说,要说也得让我磨上好一阵子,但是却没想到今天这家伙居然像变了个人似的。
“你有听说过凡人汲取愿力的么?”
“额,这个还真没有,可是刚才难道是我看错了?”
“你没看错,刚开始我确实是从她身上汲取了一些愿力,只是这愿力并不纯粹,来源也只是她对我的一种信任。”
这小白脸似乎不拐个弯说话就不自在,既然明明我没有看错,但是又偏偏要先否定我的说法,然后又以他的论点再说出来,这是个多纠结的人?
“好吧,那之后从她身上冒出的,那些是啥玩意?”
说实话,其实我最感兴趣的还是最后那些深绿深绿的光雾。起初我还以为是那姑娘施的什么邪术,但是看小白脸现在一副没事人的样,显然是我多虑了。
但是从刚才那绿色的光雾上,我又感觉不到什么阴邪或者浩然的气息,就像是一种很普通很平常的玩意,可为什么那些东西钻进小白脸的眉心时,这家伙的表情会显得那么难受呢?
“你知道什么是红尘九念么?”
红尘九念?什么玩意,这我还真没听说过,只不过这什么九念的,跟刚才那姑娘有关系么?
“执念、贪念、邪念、恶念、善念、痴念、嗔念、怨念、妄念,但凡世人皆逃不过其一,而九念又可统归于执念,也就是说……人皆有执念。”
听着小白脸数豆子一般的将那什么红尘九念给报出来,我还没来得及好好记下来,结果他又给一句话总结了。
“那也就是说,刚才你最后所汲取的,就是那什么执念的一种?”
小白脸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根据他的说法,“红尘九念”虽然都可以统归于执念,但是却每一念都不相同,刚才小白脸从那姑娘身上所汲取的,其实就是“痴念”。
将别人的执念吸收炼化,最后转变成自身的一种修为或者力量。我不知道小白脸是怎么做到的,但是感觉上这跟佛教的普度众生以凝聚愿力还是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不过这个过程显然不会很容易,不然的话他刚才也就不会显得那么难受了,想来如果没有强大的定力,经常这么干的话,多半那人也就精神错乱了。
那天晚上小白脸的话特别多,不断的跟我说着些什么“念头之力”“意愿之力”之类的东西。
而我也就听明白了一点,他之所以本事那么强,修为那么高,只是因为这些从别人身上汲取炼化的东西,不断的存在他的体内。
也就是说小白脸就像一块锂电池,而那些什么愿力啊念头啊,就跟这电池里的电量一样。
电量不够的时候就要充电,但是这电池的上限却有限,不能一直充,所以小白脸积攒这些东西也会到达一个临界点。而他只有通过自身境界的提升,才可以将整个上限进行扩充,从而让自己可以积攒更多的“电量”。
等到最终这块电池里的电量可以进行自主的循环,并且再也没有上限的时候,那就是大圆满的时候,而那个时候小白脸也就可以“成佛”了。
只不过关于这境界怎么提升,而他现在又到底是个什么境界,小白脸没有提,最后那个除夕夜,我俩就这么坐着到了天亮,我是打了一晚上瞌睡,而那位爷却一点睡意都没有
只是我记得中途醒来的时候,看见小白脸一个人坐在窗户边,默默的抽着烟,而整个咖啡吧里的灯都全部关掉了,只有那音乐还在放着。
说实话,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小白脸抽烟,而且借着窗户外面的亮光,我好像看见这家伙的脸颊上,有些什么零星的泛光,但是又不太确定。
电脑一直处于单曲循环的状态,始终都是那首《李香兰》:
“像花虽未红 如冰虽不冻
却像有无数说话
可惜我听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