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说苗族,苗族的起源众说纷纭,最早是可以追溯到九黎时期的,九黎部落就是蚩尤的八十一个兄弟,研究者对三苗来历争议很大。有的认为属于华夏集团,有的认为是苗蛮集团,但多数人还是认可其应该归属东夷集团,东夷共有九部:畎夷、于夷、方夷、黄夷、白夷、赤夷、玄夷、风夷、阳夷,合称九黎或九夷,每个部落中又分为九个氏族,加在一起正好八十一个部族。传说这些九黎族人兽身人面,铜头铁额,能吃沙石,我觉得这大概是以猛兽为图腾带假面具的骁悍部落,蚩尤就是他们的首领,后来九黎东迁至海滨,与驩兜等部落联合起来,加上蚩尤原有的手下,组成三苗,全部由蚩尤统率,‘三苗’,这是‘苗’字第一次出现在历史上。”
火光摇曳,倒映在通道外面广袤的黑池上,显得诡异森寒,初夏说到这里,顿了一顿,眉头轻蹙起来,清丽之中夹带着认真与干练,她道:“三苗的历史至今都没有定论,史料中的记述十分驳杂,除了确实有过这样一个部族外,其余情况基本都没有统一的说法,我爷爷研究这段历史已经几十年了,经过长时间的提炼,有了这么一个说法。涿鹿战败后,蚩尤是生是死不得而知,总之是下落不明,余下的三苗九黎四散逃溃,形影飘忽,但结合现今苗族所在地理位置反向推敲,可得知一定有向南方逃亡的两支部落,一支自兖州地区南下,落脚于扬州地区,成为扬州苗民。另一支自兖州豫州南下,进入荆州地区,炎帝祝融就在这一带住下来,各民族各据一山或各据一水分为:夸父铜柏支巫支祁;大别山西南稀水为封稀氏;巴水为蚩尤修氏;其西环水为来自泾河支流环江迁来的共工氏等。这样他们在淮河,长江中、下游、中游以北地区重建了三苗九黎文化,蚩尤王族则居位在安乡县,重建三苗国。据《战国策》吴起说:“三苗之居,左彭蠡之波,右有洞庭之水。文山在其南而衡山在其北”。彭蠡就是今天的鄱阳湖,衡山是湖南衡山。可以说,三苗在战后短暂的一段时间主要分布于西起三峡、南至衡山的广大地区,主要活动地域在今湖南、江西鄱陽湖一带、湖北以及安徽、河南南部等地。”
虽然她话中多有生僻词,但大体意思我还是听懂了的,我嗯了一声,接口道:“毕竟当初是可以与黄帝抗衡的强大氏族,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余下的三苗部众一定是想休养生息,以待重整旗鼓,再来一次中原大战,毕竟这是开天辟地头一次的统一战争,胜利的一方一定会永载史册的。”
初夏眯起眼睛笑了笑,点头道:“可也正因为是有史以来的第一场问鼎之战,三苗的布局太过明显,而且他们一开始就溃散至恶水穷山之地,本是打算占据地理优势,防止黄帝再度攻伐,这本就是不留退路的一步棋。
不久后,颛顼代少昊诛杀九黎,高辛帝喾时九黎再度复兴,之后尧舜禹三帝继而诛杀,经过多次征战,一步步把三苗赶到了更为险恶的西南蛮荒地区,有的被迁至三危,有的南逃云贵湘黔为今三苗,即湘西、黔东北东部苗支、黔西北中部苗支、云南西部苗支。时代变迁,天下大势已成定局,三苗余下的部族又分别向西、向南迁入了山区,形成现今苗族、瑶族、畲族,再之后又从荆楚地区西迁南进,分散在西南边疆的山区甚至南迁到海南岛和东南亚的不少国家之中,西到前藏、伊朗和阿富汗;还有一部分融入了北方诸如北狄、匈奴、鲜卑等民族,最后又融入华夏民族中,而这多族中,还是苗族的经历最为坎坷, 他们经过四百年前“土人存十之一、二”的平播战争,以及长达六年的“安奢之乱”,相当一部份被迫迁徒去了云南,并在随后两百年内流入了东南亚半岛。上世纪七十年代,随着印度局势的变化,十多万老挝苗民沦为难民,最后散布在全世界五大洲10多个国家,现今的中国苗族已经成为一个世界性的民族,现在想要各个支脉的本源始祖实在难度太大了。”
初夏默然一叹,说:“现在的历史没有完完全全的真相,朝代变更导致后世改动前史,即便是我爷爷,也是根据零星的线索进行推测,历史就是时间,人不能穿越时空,管中窥豹是无法还原史实的。”说着眼珠一转,又笑道:“现在来到这里,似乎又有突破,至少我们可以肯定,九黎后人有一支来到了南美,把巫苗文化带到了这里,顺着这个突破点,说不定还能把玛雅文化和丛林部落的谜团解释清楚。”
我心里却在想着另一件事,听她说完,我立即开口:“等等。”
她疑惑地看着我,其他人也对我突如起来的叫停摸不着头脑,我见状颇为尴尬,清了清嗓子问道:“你刚刚说……颛顼征讨九黎?”
此言一出,初夏先是迷茫一刹,紧接着眼睛一闪,喜上眉梢。卓先生、灵东还有一直没说话的Melinda纷纷恍然大悟的样子,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这倒弄得我有些奇怪,我愣道:“我只是感觉有些说不通,刚刚初夏说了,清朝修明史,后世的记述往往都不是很准确,颛顼继黄帝位后继续讨伐九黎这事我知道,但你们记不记得,当时我们在瑞丽找到了颛顼之墟,那座青铜城何其宏伟,城内的颛顼雕像快赶上一幢楼高,还有那个祭坛上的巨大磁石棺椁,每一处都彰显着对颛顼大帝的崇敬。瑞丽在当时应该算是三苗九黎领地的深处了,他们为什么要为讨伐自己的颛顼立碑着像?这个问题当时我就觉得奇怪了,只是那时深入险境,没机会说罢了,现在想来,琢磨不透的地方太多。而且,忘没忘那个雕像少了一只手臂?我和老洋在大连找到了。”
现在情况危急,每一个线索都可能是救命稻草,也顾不得太多,我把和灵东在华侨别墅的见闻说了一遍,初夏喜形于色,而站在她身后的Melinda的表情就有些古怪了。
我说:“从苗寨回家后,我特意去了一趟,只是别墅的主人似乎察觉到了,我去的时候那座别墅已经移平,地下也都被水泥灌满了。以后若是有机会,还是要仔细查查,说不定就能解开一个谜团。”
初夏疑道:“三苗九黎供奉颛顼,这的确是很难想象的事情,颛顼帝已经登极华夏,征讨蛮苗按理说应是国策,他有什么必要交好蚩尤的后人呢?”
卓先生琢磨半晌,然后说:“先别用发散思维去想,这条路还是要按着一个思路来,初夏姑娘说的没错,按理说颛顼是没有必要向九黎示好,所以其中还有更深层次的渊源,或者,颛顼另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以至于颛顼之墟和这段历史完全不为外人所知,典籍上就更不可能有所记载了。”
我回过头,望向黑池中祭坛上的小巫女,心里越发觉得寒意森然,我总感觉,小巫女就是一切的关键,颛顼的九黎的事情,她未必就不知道,救她,势在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