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在地上，用匕首一点点围着圆心开始刮下黄金，之下的青铜层露了出来，“奇怪，这块地上没有透明固体，也没有圆圈符号，可是……”

“可是什么？”灵东也蹲在我旁边。

“可是，这里有个机括，金线就埋在里面，你们说我要不要打开？”

他们都围了过来，看着我身下的地面，那里有一道很浅的纹路，四四方方的很规整，正中间一道沟壑，沟壑的中间有一个小小的圆点，金线就从圆点中露出来，一看就是道机关。

龙兄奇道：“开啊，干嘛不开？”

我点点头，让他们散开点，万一里面是毒箭之类的暗器呢，小心驶得万年船。

他们闻言都退后一步，我则歪在一边，缓缓将匕首最尖最薄的地方插进沟壑里，然后轻轻一撬，没开，又使了几分力气，还是没开，龙兄看得着急，让我用力。

我心道现代化制造的精钢还撬不动这玩意？心下发狠，鼓足了力气用力一掰，两片巴掌大的青铜盖子应声而开，接近着一股浓重的黑烟噌地窜了出来，我距离太近，避之不及，只能下意识地歪过脑袋，可还是吸进了一口，那股子腥臭就像捂了几百年的咸鱼，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把我熏死。

他们见状连忙惊叫一声，问我有没有事。

我定了定神，发现除了恶臭引起的脑袋发晕，身体并无大碍，便摇摇头。

黑烟瞬间就被周围的空气稀释，四散而开，他们显然也闻到了，龙兄皱着眉头叫骂道：“他奶奶的，难道建造这里的土豪们挥金如土，却把臭鳜鱼当宝贝藏了起来？”

我伸过脑袋，见地上的坑洞里是一个正方形的青铜匣子，最上的一面中间有一个凸起，金线就一圈圈绕在凸起上，我拽着金线缓缓将匣子提了上来，然后放在地上，用手电照着仔细观察一番。

这青铜匣不及成人手掌大小，而且找不到哪里能够打开，似乎是全封闭的，除此之外，周围四个面都刻着纹样，笔触圆滑，巧夺天工，画的是一条首尾相连的凤凰，只不过这凤凰很是奇怪，短尾长羽，翅膀宽度近乎等于体长，和我们一贯熟知的样子不同，反倒有些像是丹顶鹤。

我托起匣子，忽然发现底面有东西，翻过来一看，竟是一些米粒大小或凸起或凹陷的圆点，整个一面都是这种东西，触手发麻，很是怪异，我看了几眼，发现这些凹凸不平的颗粒呈现着一种无规律的分布状态。

他们都走了过来，见到这青铜匣子也满脸问号，不明所以。

灵东把匣子拿了过去，我提醒道：“你小心点，别把金线弄断了，照你所说，这玩意是镇邪的，万一金线没了，里面的邪物跑了出来，你能摆平么？”

他咧嘴一笑，说：“我也就是说说，别太认真了。”

他仔细端详着青铜匣，越看眉头越皱，半晌才开口道：“你们看，这雕刻太逼真了。”

龙兄兴奋地点头，说：“好事好事，越逼真越值钱，赶紧装起来，出去之后我负责找买家，几千万是一准的了，大家平分。”

此话一出，换来大家集体的鄙视，谁都没有接话茬，我径直对灵东道：“逼真是很逼真，就是不知道画的究竟是什么鸟，估计是凤凰吧。”

“你不觉得奇怪？”他满脸惊诧，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我一愣，摸不准他的意思，反问道：“画的逼真有什么好奇怪的？”

他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对我说：“我记得你说过在蚩尤地宫里见到过一幅犍陀罗风格的壁画。”

我颔首道：“恩，是有这么一回事，但跟这雕刻有什么关系？”

他叹口气说：“你怎么这么不开窍？先不说犍陀罗风格出现在上古苗族圣地里有多奇怪，单单这一路，相信你们都看见那些栩栩如生的黄金雕像了，那些蝴蝶、日轮花，如果涂上颜色，简直就跟真的一模一样，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他们都是能工巧匠？”我愣愣地答道。

他苦笑一声：“方圆，我真有点后悔把你拉进来了。这说明建造这里的人的一种信仰，他们相信把信奉的事物活灵活现地雕塑出来更能表达自己的虔诚，或者说，神，就在他们左右。”

我还是没懂：“然……然后呢？”

“然后，你看看这匣子上的雕刻，少了什么？”

他把青铜匣递到我面前，我仔细看了一圈，脑袋一跳一跳地阵痛，一股无名火冒了上来：“你妹啊，难道少了雕刻家的签名？你发现什么了就直说，别他妈的变着法羞辱我。”

我骂完之后自己也暗自着恼，怎么忽然来了脾气，见他表情一滞，点点头道：“这只鸟没有腿。”

我努力控制自己平静下来，听他说完便嗯了一声。

痞子何继而问道：“那又说明什么？也许是这只鸟正在飞，爪子被身体挡住了。”

“这很不正常，想想古代帝王的龙袍，如果少绣了一只爪，那都是掉脑袋的大罪，即便影响整个作品的合理性，他们也会把每一个地方都表现出来，这是为了体现统一和无缺憾，是不会因为合理与否而发生改变的，这个匣子被放在如此重要的地方，加之他们一贯的雕刻方法，绝对不会忽略掉鸟腿不画的。”

大家默然下来，看着灵东，他道：“除非，这只鸟真的没有腿。又或者，刻画的人在见到此鸟的时候，它没有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