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巨龟与我之前在幽灵舰舰舱里看到的那具龟甲差不多大,这难道是个巧合?
玉伽看着这小面包车般的玩意,直皱起了眉头。
灵东三步并作两步,跳上了龟壳,还招呼我们也上去,这龟甲极其坚韧,载着我们这些人对乌龟的影响不大,这大家伙只是伸出了脑袋,半睁着绿幽幽地眼睛看了我们一下便不再理会,与刚刚水中的狂性完全不同。
龙兄费了好大力气爬了上来,口中叹道:“乖乖不得了,难不成这只和军舰里的那只是青梅竹马的一对?”
我脑中霎时浮现出一幕画面,两只小乌龟从沙滩上破壳而出,一拱一拱地相扶入海,历经千载风浪,共同成长,岁月让它们的甲胄越加强固,面对着其他生物的死亡轮回,它们只是微微一笑,傲然游弋于时间长河之中,可突然有一天,雌龟被人捕获,杀龟取壳献给了人类部落的首领,巨大的龟甲被用于祭天占卜,而独活下来的雄龟必须要忍受数千年的寂寞,替它的另一半继续活下去……
这太他妈惨绝人寰了,我收整想象力,告诉龙兄这不可能,之前那龟甲已经玉化,证明那只乌龟已经死了很久了,这只还活着,如果两只乌龟是同一时代的,这只应该更加Big才对,而且两只乌龟的颜色都不一样。
灵东道:“谁说这只还活着?”
我一愣,问他什么意思,他指着龟甲另一侧最边缘的地方让我看。
只见那处的龟甲已经碎裂,白肉翻卷,竟已经烂掉,上面有几个细小的空洞,一只只黄豆大小的水虱在伤口处爬进爬出,随着乌龟身上的水迹渐干,我猛然闻到一阵腐臭味道……
众人一时间都大惊失色,龙兄浑身一抖,叫道:“这是僵尸龟?”
灵东点点头,“有啥好奇怪的,咱们不是都见过僵尸鱼么。”
我呸了一口,说那能一样么?之前是在苗寨,这是在南美。
他摆了摆手,说:“都一样,行了,管它死的活的,你们看看这个。”
他说完把屁股一挪,露出下面一米见方的龟壳。
与之前那具龟甲不同,这只乌龟的龟壳是深褐色的,但也有可能是因为它死而不僵,体内死气环绕生气殆尽才造成这种色差,灵东把屁股挪开后,龟甲上刻着的几行小字也露了出来,刻痕极深,由于经年的风化和流水侵蚀,边边角角有些模糊,但即便如此,我还是一眼就认出这正是困扰我数月以来的那种音符文字。
我错愕地抬起头,见灵东正笑眯眯地看着我,他道:“怎么样?我没说错吧,没想到在这里还能见着这玩意。”
我愣愣地点头,说:“确实没想到,没想到我们费尽千辛万苦来到这里,关键点却在一只乌龟身上。”
玉伽和范可不知道音符文字的事情,听我说的不明所以,可我一时间也不知从何解释起来,况且我对这种神秘文字也知之不详,只知道这东西在云南、苗寨和新疆的地宫中均有出现,绝对是线索中的线索,只是尚没人能破解,否则事情就会简化许多,不过我可以肯定,这种文字应该和蚩尤、颛顼与苗寨脱不开关系。
我冷静地头脑风暴一下,然后娓娓道:“首先这是一只僵尸龟,与小巫女他们苗寨的蛊术脱不开关系,二是这音符文字,看来这处秘境和中国上古文明也颇有关联;三,部落人单单绑架小巫女也恰恰说明了一些问题;四……”我心底颇感不可思议,却还是捋捋思路,说了出来:“四,幽灵舰里的另一具龟甲上刻着黄帝乘龙升仙图和穆天子八骏图,说明川岛芳子和黑喇嘛也可归结到线索里面。”
拉乌和小二黑完全听不懂,玉伽和范可正在凝眉思索,龙兄也出奇地沉思起来,只有灵东,仍然一脸坏笑,冲我竖起了大拇指:“不错嘛,你的分析能力强了不少,既然条理弄顺了,咱们就去看看真相是什么。”
“去哪看?”我诧道。
“找到大部队就知道了。他们才掌握着更深的线索,和那帮人相比,我就是个小喽啰。”他叹了口气,苦笑着翻身下龟。
之前在蚩尤地宫中八龙胎的那个铜鼎中,我记下了四个音符文字,此时加上这具龟壳上的十六个,不算神秘包裹里的,正好二十个。
虽然不认得,但这东西翻来覆去地在关键地点出现,估计早晚能用的上。我借来玉伽的匕首,把这十六个字歪歪扭扭地刻在衣服的衬子里,灵东咧嘴一乐,说回去分享下。
我道:“好啊,不如咱们就实打实的,把各自的线索都共享一下。”
此言一出,气氛顿时沉寂下来,我哈哈大笑,说:“还是能出去再说吧。你说要找大部队,怎么找?”
我站在龟背上,四顾远眺,这个地下溶洞规模极大,我们所在的这一小块陆地只不过是露出水面的一片岩石,另一边依然是个巨大的暗湖,墙壁上的两排火把蜿蜒远去,在数百米外拐向一侧消失不见,除此之外,远处的石壁上还有一个个大小不一的洞口,有的已经被水淹没了半截,这样的分叉洞口在视线里还有许多,数都数不清,看来下一步该如何选择,还要看灵东的意思了,我问他卓先生等人难道没有交待说留下什么标记么?这样盲目找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他的神色也黯淡下来,叹道:“当时事发突然,谁都不知道那水潭的这一侧会是这种情况,紧急之下,那时谁也没有想到这点。”
我却摇摇头,“不可能,以卓先生的谨慎,他如果来到这里,看到这两片湖水,一定会给你留暗号的。咱们还是找找看试试。”说着我也跳下龟背,在这仅有的地面上寻找自己假想出来的标记。
但就这么大点地方,只要扫视一圈就知道的确空无一物。
灵东望向另一侧的水面,说:“或许,这火把就是标记,咱们就沿着光亮走吧。那些洞口就别管了。”
大家商定一番,除此之外也别无他法,现在每个人最需要的就是休息和补充食物,不能再继续耽搁下去了,尤其是拉乌,她顶着个大肚子,跟我们走了这么久,此时腹部突然传来阵痛,大伙全部转头看向我,我无奈道:“我就是个讲师,不是医生,更不是妇科医生。”
话虽如此,但这里没有正牌队医,我只好硬着头皮顶上。
我问了她究竟是什么样的疼法,她却笑着对我摇头,叽里呱啦说了几句,小二黑翻译道:“她说没关系,只是累了,加上湖水有些凉,估计休息一会就好。”
我叹了口气,说那也罢,就再休息一会儿吧。其实也心里也暗道侥幸,倘若她真有什么问题,那还怎么好办,我对妇科症状着实一窍不通。
拉乌感激地对我们点头,说只要让她坐一会就行。
玉伽对小二黑道:“你告诉她不用着急,等休息好了再走。”
小二黑愣头愣脑地翻译了过去,果然又换来拉乌的好一顿感谢。
玉伽走到我身边,问我:“她怎么办?”
我一呆,问什么怎么办?
她回头看了一眼拉乌,道:“那不能再回部落里了,这一趟走完,她怎么办?”
这我可真叫她问住了,合计了半晌也不知该如何作答,拉乌九个月的身孕,临盆在即,城市里的孕妇在这时候都躺在医院里静候着改变职称,安安稳稳地享福呢,人说女人一辈子就这个时候地位最高,要什么有什么,可拉乌却差点被亲戚朋友活活弄死,还跟着我们遭了一路的罪,果然人同命不同啊。
我小声对玉伽说:“我也没什么好办法,要是能活着出去,花点钱给她安排在城市里面吧。”
说完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行,拉乌的母语是土著语,英语和西班牙语都不懂,外界的生活方式她更是一窍不通,就算给她钱,她也未必会花。
玉伽也是这个想法,我很理解她身为女人自然同情女人的想法,可此事两难全,还是等到事后问问拉乌自己的想法吧。
玉伽点点头,轻轻地一叹。
就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尖锐刺耳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是木笛之类乐器发出来的,灵东一瞬间蹦了起来,那只巨龟也伸出了脑袋,一人一龟竟是一副模样,同时望向一侧。
巨龟缓缓伸出四肢,一步步爬向水里,灵东一挥手对我们说:“快快,有路了,跟上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