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在原本的伤口上补了一刀,把小方敬三的手臂切成一个十字花,两道刀伤深可见骨,切面上白肉翻卷,皮肉之中还夹杂着一些黄豆大小乳白色的虫蛹,边缘处的已经蠕动着拱出尸体,掉落在地上。
这一幕看得大伙儿触目惊心,我霎时间就想到之前给龙兄挑眼皮的经历,但这具尸体里的东西要大得多,即便在场没有生物学家,可根据最基本的常识,我也能够认得出这应该是某种巨型鳞翅目昆虫的幼虫,说直白点就是蝴蝶或者蛾子。
阿图罗在军舰惨死的情形现在依然历历在目,如果杀死小方敬三的也是传说中的魔鬼蝶,他的尸体岂非被当做了寄居体,虫罐子?可小方敬三多说也就死了小半天,那东西的幼虫孵化速度快的有点惊人了吧?
小二黑没有见过魔鬼蝶的真容,让他分辨这是否就是那凶物不太现实,但拉乌见到虫卵后已经吓得崩溃了,也顾不上肚子,一屁股就瘫坐在地,嚎啕大哭,口中不断地呜咽着一个词,小二黑听后也呆住了。
我张口结舌地试问道:“真……是魔鬼蝶?”
他呢喃一声,愣愣地点头,然后告诉我们说:“拉乌说的是‘蝶胎’。”
我第一次听闻这个词,问蝶胎是什么?
范可身子一颤,立即站起身来,拉着我和玉伽后退两步,然后说:“离开……这这里。”
小二黑附和着点头,说确实不能再呆了。
“蝶胎就是被蝴蝶控制的魔鬼,这个日本人还会复活的。”
“怎么可能?那不就成了僵尸吗?你们南美洲人也信这个?”
我大感奇怪,话刚说完,突然记起昨天晚上河岸边的那具已经泡发了但还能抓人脚踝的尸体……难道他说的是真的?
但那颗掉进河里的头颅生出的是触角状的东西啊,蝴蝶怎么可能长那玩意儿?
见小二黑和范可笃定的神情,我也只好信以为真,不敢再行拖延,可拉乌已经惊恐到浑身发软,站都站不起来,龙兄只好和小二黑把她架住。
玉伽这时道:“等等,你们看,这有一个煤油罐。”
果然,就在小方敬三尸体的左前方,一个钢罐静静地躺在地上,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被尸体扰乱了心思,我们刚刚距离这么近都没有看到,玉伽把它捡了起来递给我。
我拿在手里看了看,“没错,这确实是我们出发前人手一个的煤油瓶,怪不得之前龙兄说闻到了汽油味,果真是狗鼻子。可是这个已经空了,也不知是洒掉了还是被用光了。”
范可突然蹲下身子,用手机贴近地面到处看着,不过一会儿,又停在前面几米远的地方招呼我们过去。
我讨厌身处完全的黑暗中,也知道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东西,立即加快了脚步跑了过去。
此处的地面焦黑一片,灰尘中似乎还有未被烧尽的动物角质,可也是凤毛麟角,完全看不出是什么。
龙兄诧道:“看起来他们似乎在这里BBQ过啊?”
我转过头看向范可,只见他站起了身,屏幕上的光正巧照亮了他紧紧锁着的眉头。
我问他想到什么了?
范可还未答话,龙兄突然打了一个响指,说既然这里被放了一把火,小四眼儿身上一定有火源。
说着转身跑了回去,果真从小方敬三紧握的手心里扒出了一个打火机,紧接着吧嗒一声按了开,一簇火苗应声点燃,照亮了龙兄苍白的大脸。
“快快……快松手!”
范可突然大喝一声,朝他跃了过去。
龙兄瞪着眼睛不明所以,范可已经一巴掌拍掉了他手上的打火机。
光亮消失的那一瞬间,我直感头顶骤然生风,一个巨大的黑影冲着龙兄和范可二人扑将而去,随风而来的还有一股腥臭,我和玉伽等人下意识地蹲下了身子。
“你们俩快躲开!”
说时迟那时快,范可二人立即就又蹦了回来。
龙兄的声音传来:“我操他大爷了,我第一次见着这么大的扑棱蛾子……”
我心里咯噔一声,条件反射般看向头顶,果不其然,危险就隐藏在黑暗中,我就觉得这地方不会那么简单。
范可打着结巴说了四个字——飞蛾扑火。
没错,这是那种生物特有的习性,再大的体型也改变不了。
想来魔鬼蝶比一般蛾子对温度的敏感程度都要强,现在我们几个大活人聚在一起,温度虽然不如刚刚那一刹那的火焰,但也远远高于周遭的环境,加之距离魔鬼蝶太近……我们就连手机的屏幕都不敢再点亮了。
我把手掌放在面前晃了晃,体验一下什么才叫做真正的伸手不见五指。
就在这时,突然出现一阵阵呲呲的冒气声,范可小声说他正在把打火机的放气速度调快,一会儿点燃后扔过去,让我们都要头也不回地往里面跑,有多快跑多快,一定要一口气跑出那只魔鬼蝶感知温度的范围才能停下。
在确保每个人都听见这句话后,范可瞬间点燃火焰,然后将火机扔到小方敬三的尸体处。
打火机中的丁烷迅速汽化,火苗噗噗窜了起来,照亮了好大一部分空间,大家这才看清周围的情况,原来我们一直身处于一条人工开凿的山洞里,洞道两侧足有七八米宽,而且墙壁上竟被雕刻着一只只巨大的眼球,我们正在正中间的道路上,再往前仍然是一片漆黑,但只有这么一条路,由不得大家不走。
小方敬三的尸体已经看不见了,因为原本那处地方正匍匐着一只三米多长的巨型飞蛾,双翅缓缓开阖,围绕着打火机燃烧着的一团大火跳跃着,翅膀两只宛如巨型人眼的图案随着扑扇时隐时现……
我大吃一惊,立时看向四周的墙壁,原来那根本不是什么雕刻,竟是一只只密密麻麻沉睡的魔鬼蝶!
当下我也不敢再看,只能硬着头皮跟着大伙儿往黑暗中跑去。
随着火光渐胜,洞壁上的魔鬼蝶也纷纷被惊醒,蝙蝠出洞般扑了过去,翅膀上抖落的粉末簌簌掉落。
龙兄就在我身边,忽然捂着鼻子闷声说道:“千万别吸进去了,否则会变成哑巴的。”
我闻言哑然失笑,心道蝴蝶翅膀上的粉末其实就是它们的鳞片,虽然吸进身体没有什么好处,但也绝对不会变哑巴。但此时哪里是说教的时候。
突然间火光消失,我回头看了一眼,原来是一只只巨蝶密密麻麻地将火机围住了。
没有人怜惜刚刚那一刹那的光明,纷纷自顾着逃命,一眨眼就跑出去几十米远,范可一直在最前面,此时却陡然停住,搞得大家都撞在了一起。
“怎么了?”玉伽问道。
他没有答话,而是按亮了手机屏幕,照向身前,我眯着眼睛顺着光亮看了过去,两只黑色的巨瞳赫然在两米远外瞪着我们,眼睛前方是支出来的两根触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