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早已领教过这恐怖奇花的能耐,龙兄虽然记忆全失,但却本能地惊叫出声,喊声之大让人闻之震颤,范可就跟耗子见到猫一般向后一跃,连滚带爬的跑了回来,小二黑更是全身发抖。
与在丛林里见到的那朵不同的是,这棵大日轮花通体血红,娇艳欲滴,那巨大厚实的花瓣异常饱满,仿佛只要轻轻一捏,就能挤出水来。
这突如其来的异象让我们错愕不已,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这朵花都如此奇葩了,更何况那不知躲在哪里的黑寡妇,万一出来的也是个超大号的蜘蛛,我们几个只能乖乖进到碗里去了,正在我们打算后撤逃命的时候,唯有拉乌表现得很平静,她一脸惊喜的走到日轮花前,虔诚地双手抚着肩头跪了下去,嘴里念叨着不知名的语言。
我惊道:“这女的疯了吧?他们部落是不是都这么血腥?”
小二黑却拦住我,仔细听了听拉乌的嘟囔声后,惊奇地说:“她管这朵魔王花叫做神仙草。天呐,原来这就是神仙草,王先生有救了。”
我纳闷的很,什么魔王花神仙草,不都是同一种东西嘛。
范可似乎也听过神仙草这个词语,拉着我站定,说如果真是神仙草,那龙兄就是走了大运了。
我和玉伽完全不知他们的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这世界上真有医治百病的神药,单单一朵花就能治脑残?
拉乌祷告之后从地上站了起来,然后绕到日轮花背后,我刚想开口提醒她小心蜘蛛,却见她弯下腰从花蕊中揪出一条通体发白的虫子,这虫子像极了白蛇,只是表面没有鳞片,差不多有成人的食指那么长,躯干有半厘米宽,在拉乌的手中还在扭摆着身体。
拉乌捏着虫子走到近处,我这才发现它的身体上竟前后各有两条非常短小的腿脚,若不是离得近,肉眼很难察觉,就跟刚刚长出来一样。
除了龙兄和小二黑,大伙都惊讶得合不拢嘴,我讷讷说道:“这……这是龙?”
拉乌听不懂我的话,但她知道龙兄因何得病,便径直把东西递到他的面前,比划一个吃下去的动作。
龙兄对日轮花有本能地恐惧,哪里还敢吃从里面拿出来的东西,当下连连后退,躲到我的身后。
我立即让小二黑问拉乌,这东西究竟是什么,莫非世上真的有龙?
他和拉乌叽里呱啦一番之后,笑着告诉我在部落里是没有‘龙’这个词的,他们管这东西叫做‘努尔坎’,是和太阳神拥有同等地位的神灵,他们坚信努尔坎主管着世间所有生灵的寿命。
我走到拉乌近前,打量着她手中的努尔坎,这小东西蛇头蛇尾加上四只脚,七分像蛇三分像龙,但倘若加上鳞片和两个犄角,简直就是一条中国龙,我既诧异又惊奇,感叹天下之大无奇不有的同时却也反应过来,这应该是还未被人类真实发现过的物种吧?
小二黑说:“在丛林部落里,努尔坎和神仙草也是一个口口相传的传说,近几百年没人见过,外界的人更是不知道它的存在。”
我扼腕摇头:“如此说来,第一只就要成为这胖子的口中餐了?可惜可惜,也不知天下还没有第二只。”
范可坑坑巴巴地对我解释了一阵,说神仙草和日轮花虽然都是同一种东西,但后一个并不算稀奇,丛林里有的是,而神仙草却只是多少年来丛林人口口相传的一个神话故事,相传在远古时期,两者并无区别,都叫做太阳盾,是太阳神右手所持的盾牌,直到有一天,太阳神征战冥界,被一只魔蛛偷袭,太阳盾自行护主,却沾染了魔性,太阳神痛心疾首,当下割破右臂,将鲜血滴在神盾之上,挽救了盾牌一半的神性,但盾牌却变得血红,失去了原有的神采,努尔坎神这时主动提出帮助太阳神吸除盾内魔性……从此,具有魔性的太阳盾化作日轮花猖獗人间,伴蛛而生,而被太阳神鲜血染红的那一半就化作神仙草,被努尔坎带走除魔,去了神界。所以,真正能够克制蛛毒的并不是黄蜂,而是神话传说中的努尔坎神。
范可这段话说的结结巴巴,听得我都感觉累,我正待搭茬,没想到范可竟未讲完,这段故事竟还有下半段。传说努尔坎神性情温和,包容万物,为了太阳神以身试毒之后身体遭到了不可逆转的损害,从此肉身坠入轮回。在丛林的传说中,努尔坎神的身体每一千年就会退化一次,从数十米衰退到几厘米,神性也会随之削减,之后每一百三十年增长一厘米,这和三皇之一神农尝百草的故事何其相似,听得我振聋发聩,浮想联翩。
如果传说是真,那么这只努尔坎岂非正当身体最脆弱的时候被拉乌抓到,即将成为龙兄的腹中之餐,解毒之物。
这小东西在拉乌的指间不住扭动的身体,可就算它是神裔,此时也受到身体的禁锢,任它如何都逃脱不了舍身救人的宿命。
如此宝贝摆在龙兄面前让他享用,他却满脸惊恐,不愿张嘴,当真气煞旁人,我给范可使了个眼色,和他一起将龙兄制住,玉伽当是时就掰开他的下巴,拉乌也颇具默契,趁机将努尔坎塞进了他的喉咙里。
不会吞药片的人都有这种经验,只要将东西放在嗓子眼,人体就会下意识的做出吞咽动作,龙兄此时也是这样,即便他再一万个不乐意,也咕嘟一声把‘四脚蛇’咽进肚子里,不知是惊吓还是药效来的太快,他只是表情呆滞一瞬,就吧嗒一声晕倒了。
一只身体正经受轮回的可爱努尔坎就此殒命,我心里多少有些替它感到委屈,而就在这时,黄金门内的黑暗中忽然传来一声嘶鸣,惊得我们几个一阵战栗,我不禁头皮发麻,凄然道:“该……该不会是里面有大个儿的吧?”
我看看地上躺着的龙兄,又摸摸自己的胸口,心道不知该埋怨这死胖子还是自己,怎么不论我们二人出现在哪儿,都没好事。
大家现在身无长物,唯一的利刃就是玉伽一直绑在腿上的一柄小匕首,其他人全都是赤手空拳,直如案板上的鲜鱼,只能任人宰割。
可等了半晌,黄金门内却再无动静传来,我都开始怀疑刚刚那声吼叫是不是幻觉了,范可却叹了口气,说不论里面是否存在危险,我们都必须进去,因为这灯塔和黄金门是我们走到现在唯一遇到的人工建筑,不得不说成是转折点,等一会儿光亮消失,四周又会归于黑暗,再在地下盲目游走,大家都没活路。
我心知他说的没错,这叫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也生平第一次体会到这句名言的真谛,那就是人都是被逼出来的。
灯塔上的反光板已经越来越暗,现在上面的世界正是久违的午后,我暗暗惋惜,也不知还能不能见到阳光下的景色,我们已经快一天一夜没有进食了,再过一两天,就会逐渐失去行动能力,接着失去意识,最后嗝屁,埋骨在丛林之下,化作地壳中的具具枯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