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寡妇行凶之后被龙兄扔在在草丛里,转而就不见了踪影,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大伙儿一时间也顾不上那东西了,见龙兄在地上痛苦地哀嚎打滚,都连忙跑了过去,我二话不说,立即掏出药片,在手里捏碎了后一粒渣子都不剩,全部灌在他嘴里,说道:“你坚持下,快吞下去,最好再嚼碎一些,吸收的快。”
我低头看着他脸颊上的两个流出紫色血液的小洞,心道那只蜘蛛下口也太狠了一点,这属于直接爆头啊,那么强的毒性……我单想想那种肌肉毒素发作时的疼痛感,心里就一阵恶寒,‘龙兄这家伙该不会是歹事做多了吧?怎么就能这么衰?’
一般在丛林里,这些毒物都是叮咬人的腿脚,若是救治不得当,只能当场断腿以保性命,可由于龙兄的创口距离在脸上,我们不能直接砍头吧?况且这里距离心脏和大脑都太近,这解毒片的药效能不能尽快发挥作用还两说,听着他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嘶吼,我估计这次他真的凶多吉少了。
为了防止黑寡妇去而复返,我们也不敢再草丛中逗留,当下合力把龙兄抬回荒地处,小二黑还处于惊吓之中没缓过神来,瘫跪在地上喃喃自语,我拍了他一下,让他过来帮忙,可他却不理我,一直望着远处的丛林絮絮叨叨。
玉伽看得不耐烦,把他拎了起来,胳膊一抡就将他扔在荒地上。
我和范可也顾不上管他,就地查看起龙兄的伤势,他已经停止了哀嚎,此时一动不动地闭着眼睛,看来已经晕了过去,而脸上的伤口处周围一圈也都肿了起来,透露着紫黑,由此可见,蛛毒蔓延的非常迅猛。
玉伽问我有没有别的方法救治,我为难地摇摇头,说很难,因为解毒剂是蜂毒,也具有很强的毒性,我不敢乱用其他药物,抗生素在他醒过来前也不能注射,我们现在只有干等着的份儿。
范可闻言便也不再扶着龙兄,看了萎顿在地上的小二黑一眼后转而开始在手机上打字:你估计他会怎样?
我答道:“很难讲,创口的位置太不理想,生还的机率非常小。”
我不知道范可和龙兄究竟有多少交情,却很清楚他问这话的意思,毕竟我们现在也身处险境之中,倘若龙兄真的没救了,还是趁早离开的好,从小二黑的表现不难看出这里似乎还有潜在的危险没有排除,想到这我的心中也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危机感。
不知从什么开始,树冠上滴落下来的水少了很多,看来外面的雨势已经开始减缓,我第一次见到如此安静的龙兄,心里泛起一丝酸楚,总想着这家伙人品次,没想到悲剧来的这么突然。
我曾听说过在很深很深的海底,有一种类似蚯蚓一样,很长很大的虫子,它的身体会分泌一种能使周围海水变得粘稠的物质,以此来房子被天敌攻击并且捕食;在大洋中央,有许多孤立的风化岩,很高,有一种鸟类会在岩壁上做窝繁殖,如果有攀岩者到了上面,还在嗷嗷待哺的幼鸟会从胃里射出恶心的酸性粘液,借此来防御攻击;变色龙会变色;青蛙和老鼠会装死;蝴蝶和飞蛾都有伪装,就连乌龟都有厚厚的壳子……
只有人类,从出生开始就是脆弱的,没有任何先天的防御能力,在成长中,我们不断地吸取知识,结识朋友,使用不断发展的科技在武装自己,我们以为自己很强大,可这种盲目的自信在真正立足与大自然时,竟是那么的不堪一击。
我怔怔愣神,开始思考这次出行究竟是对还是错……求知,真的比性命还重要么?
但思考总是那么容易被打断,在这种环境中,我更难集中注意力,随着思维不断发散,我忽然想起之前范可貌似开口说过话……
我立即转头诧异地看着他,他似乎已经明白我的意思,苦笑了一下,开口道:“结结结结,结巴。不愿愿愿意意,说。”
我微微笑了笑,点头表示了然,可心里却大感奇怪,结巴不算是严重的病症,只要花些功夫还是可以扳过来的,按理说范可身强体壮,不会放任这种情况不管,除非他是先天的语言障碍或者受过严重的脑伤,但这毕竟是人家自己的隐私,我不方便过多询问,以他和痞子何还有笑笑的关系之亲密,尚且不愿开口说话,能舍命救下龙兄并不顾隐疾而开口让我们丢下他逃命,单这一点就足以证明他的人品是顶呱呱的。
他的所作所为让玉伽对他的态度也亲近了不少,龙兄在昏迷,小二黑在犯痴,一时间气氛显得既和谐又诡异,除了滴答的水声和窸窣的虫鸣,周遭的气场突然变得说不出的古怪。
一静下心来,我才想到我们已经整整一天没有吃过东西了,正所谓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虽说危险的境遇让大伙儿都没有胃口,但越是这种状况,就越要保持好的体力,我掏出能量棒,每人分了两个,好歹先填饱肚子再说,可小二黑还在怔怔出神,握着食物也不说撕开包装纸,跟攥着美金似的。
玉伽性子急,喝了一大口水后再也忍不下去,站起身来走到小二黑身边,上去就是一个飞脚,我心里大呼解气,早都想这么干了。
“哥们儿,你到底想怎么样?有什么话你跟我们直说,别自己念咒语,这一路上你表现都不错,咋这个时候犯了怂?再说,那蜘蛛不是已经没了么?”我见玉伽已经动了手,我怎么也要圆个场才对,毕竟人家没犯错,伤什么都不能伤和气,我们可是一个team。
小二黑悠悠回头,看着我,眼睛已经泛红,泪光莹莹,我见状大呼糟糕,已经倒下一个了,看来这个也要崩溃,连忙开口道:“别别,兄弟,别哭,多大点事儿不是,你看我们虽然是城市里来的,可也没有多害怕是不是?你丛林经验这么丰富,怎么能说吓着就吓着呢?”
两行清泪从他黝黑的面庞上流了下来,我心里多少也有些动容,怎么说也是个还是个娃儿啊,这心里承受能力,啧啧……
“方先生,我不是害怕,是不甘心呐。”
此言一出,我们三个同时一怔,我笑了笑,问道:“怎么就不甘心了呢?是不是还没讨媳妇儿?”
小二黑的汉语也是后学的,算是个半吊子,听不懂媳妇儿是啥意思,我道:“是不是不甘心自己还没娶到老婆?”
他抹了一把眼泪儿,露出一丝苦笑,说道:“当然不是,我是你们雇用的向导,所以一定要尽到自己的责任,怎样也不会扔下你们走掉的,但现在这位王先生已经晕了,你们应该也不会不管,所以我们只能眼睁睁地在这里等死。”
我笑道:“你这话说的好生奇怪,虽说这里是挺危险的,但我们也只是稍作休息,等这个胖子醒转后就离开,怎么能说是等死呢?”
估计是小二黑想不出该怎么说,吭哧一声后便叹了口气,也不回答我,径直跪在了地上,对着四周的丛林连连磕头祭拜。
我看得心底起疑,玉伽却忽地一下站起身来,用嘴叼住能量棒,双手各持一把刀具开始环顾四周,我问她怎么了?
她皱起眉头,吐掉嘴里的食物紧张道:“好想有什么东西过来了。”
由于玉伽的工种比较独特,所以对危险的预感非常敏锐,我看着她霹雳娇娃似的备战姿态,心里也突突地直发毛。
范可猛地灌了一口水,在嘴里漱了漱又吐掉,然后使劲儿嗅着空气,我拍了拍他,说道:“不用闻了,你低头看看就知道了。”
草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炸开了锅,远处半人多高的野草晃动不止,窸窸窣窣地传来密集的杂音,原本昆虫绝迹的荒地上已经出现了许多小虫,小到螳螂毛虫,大到野兔犰狳,就连三四米长的大蛇也纷纷往树上爬去。
我道:“这些东西怎么了?跟逃难似的。”
玉伽毕竟是女儿身,哪里见过这等虫子大军?一时间额头也现出了冷汗,说不上来是恶心的还是吓的,她道:“它们在……逃命。”
我奇道:“这些物种五花八门的,天敌也不一而同,什么东西能让它们集体逃命?”
小二黑回过头,可怜巴巴地说:“是蜘蛛……之前那只我们没有杀死,它找来许多同类,一起来捕食我们的。”
“捕食……我们?”我诧道,然后抬起头紧张地看向远处,果不其然,一个个‘黑螃蟹’在草丛中若隐若现,密密麻麻地扑将而来,我看着小二黑,气得牙根痒痒,怒道:“你他妈的净顾着害怕,怎么不早说?”
范可和玉伽也表现出我从未见过的紧张,玉伽的双腿已经开始发起抖来,只有龙兄依旧‘安详’地在地上挺尸。
范可脱下了背包扔给了我,然后一把拽起昏迷的龙兄,把他背在了自己的身上,嘴里干脆地蹦出一个字:“跑!”
我说:“往哪跑?”
“河河河河边。”说完转身就甩开了步子。
我见小二黑已经瘫坐在地,身体不住地颤动,学着玉伽又踹了他一脚,骂道:“赶紧起来跑,还真想舍生取义在这儿等死啊?”
他一愣神,说:“对对,蜘蛛不能下水,我们去河边躲着。”说完竟直接从坐着的状态蹦了起来,在生死危机面前,人的潜力是无限的。
我们三个人紧紧跟在范可身后,玉伽却道:“河水太凶,我们冒然下水也很危险。”
我灵光一现,想起之前水下的那两条铁索,喜道:“我知道一个地方能够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