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然屏住了呼吸，但还是有股水冲进了鼻子，差点没把我呛死，河水很急而且很冷，我用力地扑腾了几下露出头来，四下看了几眼后发现龙兄还没上来。

我知道这家伙水性一般，心想该不会是淹死了吧？

思虑间他一下子冒出脑袋，呸呸吐了两口水，玉伽就在他旁边，水一点都没浪费，全喷在她的脸上。

龙兄抹了一下脸，这才睁开眼睛看到怒气汹汹的玉伽，当下便飞快地游到我身边。

“我还以为你姿势不对，壮烈牺牲了呢。”我呵呵一笑，对他说：“既然没事就快上岸吧。水里的小虫子也不少，呆久了会出事的。”

他却一把拽住我，贴着我的耳朵说道：“方圆，我刚才一猛子砸得挺深，隐隐约约好像看到河底有东西。”

我见他眼睛有些发红，估计是浸水的原因，随后小声问他：“Are you sure?”

他郑重地点点头，悄悄指了指水下。

“信你一次。”说完我把手伸到背后，从包里摸出一个护目镜，虽然不是专门潜水用的，但好歹能起到一些保护作用，以免一会儿和他一样成了红眼兔子。

问清方向后我屏住一口气便沉了下去，只一瞬间视野就变得模糊不清，眼前全是泥沙在浮动，水里的能见度非常小，我用双手牢牢地按着护目镜，生怕有一丝河水泄漏进来，我低着头来回看了一圈，可就连河底都看不到，又哪里有什么东西？

我心里一阵气氛，心道和龙兄这家伙相处久了，竟然越发觉得凌灵东那厮还是很靠谱儿的。

想罢双腿使劲儿，又重新钻出水面，龙兄见我浮了上来，问我看到没？

我呸了一声，说：“有你妹的怪东西？老子就看见满屏的沙子了。”

他挠挠脑袋，说：“我没骗你，真有东西，可能是位置不对，你去那边看一看，就我刚才落水的地方。”

玉伽、范可和小二黑已经上了岸，问我们两个还在水里磨蹭什么呢？

我摆摆手，让他们稍等一会儿。然后游到龙兄掉下来的地方重新潜了下去，这里距离那块大礁石已经很近了，上游汹涌的河水被挡住了气势，水面平静了许多，但河下却暗流涌动，泥沙翻转飞舞。

我小心翼翼地靠近礁石，却在刹那间看到泥沙背后有什么东西在反射着微光，惊吓当中差点就泄了气儿，稍作镇定之后便游了过去，原来竟是两根乌黑的铁索被悬挂在礁石上，随着水势左右摇摆，每一根锁链都宽愈小臂，若是放在地面上我都不一定能拎得起来，可这是在水里，我空出一只手拉着铁索往下又游了一段，可刚潜了几米，就感觉有些不对劲，这里的暗流竟是往上冲的，淤泥和沙土都被带了上来，在一阵阵的水流冲击之下，我根本无力再度下潜，刚要返回之际，铁索忽然猛地向右一摆，因为我正抓着锁链，这一下差点没把胳膊给拉脱臼，疼痛之下便下意识地松了手。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一阵巨大的吸力便把我带下水底，情急之下我开始左右乱摸，碰巧握住了另一根锁链，这一侧的水质竟然出奇的清澈，原来数米之下就是河底，两个黑漆漆的洞口曝露出来，虽然相距不过四五米，可一个竟似抽水泵，另一个却如火山喷涌，当真天下奇观，我一瞬间竟然看呆了。

我蹑手蹑脚地翻开龙兄的眼皮，却差点没被恶心死。

他的眼皮内侧已经肿胀不堪，薄薄的皮肉上面布满了一个个鼓起的疣状小坑，每个坑中央都有一粒白色的虫卵，还没有小米粒大，肉眼已经难以看清，加上现在风雨交加，更别提动手去挑了。

我把护目镜递给玉伽，让她把上面的镜片卸下来当做放大镜用，然后让范可举着。

幸亏这把镊子是医疗用的，前端又尖又细，只要控制住手腕不抖，我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这死胖子的呼吸已经十分微弱了，估计是伤口发了炎，情况有些危险，我心知刻不容缓，当下稳住了呼吸，开始一粒粒地拨虫子，之前在雷公山地下河的时候，就是这家伙着了道，害得我和卓先生冒死为他挖出了蜂后，但若说比起恶心，这次远不如前，至少我不用亲手触碰那些白花花的‘高蛋白’。

整个‘手术’过程花了差不多四十分钟，他两只眼睛加起来一共挖出了二十三粒虫卵，相比传说中的狂蝇，这种神秘飞蛾的繁殖量不算太大，在确保弄干净之后，我又用盐水给他清洗了一下眼睛，刚准备抹上消炎药，小二黑的叫声便从林子里传了过来。

“用这个！用这个！”

我转过头看着他大马猴似的蹦了出来，手上还握着一把不知名的青草叶子，每一片都很厚实，快赶上青椒皮了。

我说这个东西怎么用？

他径直抽了两根塞进嘴里大嚼特嚼。

我点点头，了然道：“是不是嚼碎了给他抹上去？”说完也嚼起两片树叶，顿时就是满嘴的绿汁外加一种难以言喻的苦涩。

小二黑摆了摆手，囫囵不清地说：“不是的，你直接让王先生吃进肚子就好了的。”

他看似不经心的一句话，却让我嘴里的苦涩瞬间蔓延到心里，为了避免被他们嘲弄，我还是硬着头皮把树叶咽进了肚子里。

小二黑对玉伽和范可说道：“你们二位也吃吧。这个能起到一些防虫的作用。”说着还把树叶伸了过去。

我见玉伽一脸黑气，心道小二黑还是太年轻太天真了，竟然把土匪头子当做食草动物，以我对玉伽的了解，他这次在劫难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