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笑从门边走了过来，叹道：“可是是冥冥中自有天意吧，所有的事情都是注定好的。”

她指着那扇铁门道：“这道门设计的很是精妙，里面的闸门具备非常精密的电子操控系统，只要门被关上，就会自动上锁，从外面很难打开，当然，除了有人知道方法，你们上来之前我扳动过三次把手，后来痞子动了一次，王先生动了一次，加上方圆这一次正巧六次，所以……门开了。”

我嘿嘿一笑，道：“凑巧，凑巧，都是巧合，只能说我们命不该绝。”

我刚说完，船舵前面那架大大的操控台下忽然发出了‘嘀’的一声，屋内一瞬间又恢复安静。

痞子何本就站在高处，这时望着窗外，说了一句：“船，好像转弯了……”

我立即站起身来往外看去，军舰竟然在骇人的波涛中缓缓转向，因为船体处于倒退逆行，外面又是雹子暴雨，我们根本看不到船行方向。

龙兄撇撇嘴道：“偷渡果然是没有好下场的。”

与阿图罗此刻的惊慌失措相比，小二黑显得很是镇定，我开始怀疑我们是不是挑错了船长。

痞子何与范可跑到我身边蹲了下去，把操控台下面的柜门打了开来，我弯腰看了一眼，只见里面是一排排密密麻麻的红绿指示灯，中间的一排红灯正在不停闪烁，发出嘀嘀地响声，立起来的面板上无数根排线整齐地穿插在一起，看起来很是精密高端。

痞子何咂咂嘴道：“这东西在河底沉了几十年还没罢工，难道就是为了等我们上船？”

忽然间一股寒意涌上心头，我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这是一种定向导航系统……也就是说这艘船的航线早就被设定好了，莫非真让你说中了？”笑笑过来看了一下，神色很是紧张，“从它的突兀出现，到现在的自动航行，完全就是像在等着它的第二任主人，然后……”

卓先生接着道：“然后拉着他们去那个早就设定好的目的地。”

他坐到椅子上，用手抹了一下操纵台，厚厚的灰尘上留下了两道痕迹，他弹了弹手指，说道：“显而易见，航线是川岛芳子设定的，这艘船能带着我们在水中去往最接近目的地的地方。我们能做的就是顺其自然。”

这番话颇有超然物外的意味，可前路未知，谁能安心在一艘鬼船上傻呆着。

由于驾驶室的密封性超好，这一会儿屋里的空气就不够用了，笑笑再度把门打开，放进些凉气，龙兄突然大叫一声，指着那幅水墨画惊骇地说：“你们快看！出鬼了。”

那幅宣纸水墨画在我们开门之后就起了变化，可当时大家都以为是正常的氧化湿化作用，没有在意，此时经龙兄提醒，只见那画上原本的荷花和金鱼全都不见了，浸水的墨汁在宣纸上不停地润开，竟自然变化成一条惟妙惟肖的黑色大龙，龙首触须飞舞，龙尾翩然摆动，看起来直如活物。

“又是龙？”

我倒吸一口凉气，心底很是纳罕，只知道古代曾传说有一幅《牡丹亭》，此画暗含天机，遇热可以变化图案，可谓鬼斧天工，此时竟然亲眼被我看见相仿的一幅神作，其神妙之处实在难以言表，恕我没法形容。

大家看此一幕，尽皆呆住，表情既是惊奇又是恐惧，从我们入河以来，已经遇到两次与龙相关的事情，这到底是巧合还是上天的安排，没人能说的清了。

我一步踏上大铁箱，站在龙兄身边，轻轻地把那幅画摘了下来，可却忽然闻到一股淡淡的腐臭味道，我转过头，问龙兄是不是放屁了？

笑笑和玉伽立即一脸嫌弃瞪了他一眼。

龙兄臊红了脸，捶了我一下，骂道：“这几天光吃香蕉苹果大鸭梨了，正儿八经的饭菜一口都没碰，就算放屁那也该是水果味的，还能熏着你咋的？”

“看你这一身五花肉，早就该戒饭了，多吃点果子清清肠胃刮刮油挺好。”

我把画纸贴在鼻尖闻了闻，一阵腐尸的恶臭差点把我顶晕过去，我心道太奇怪了，这味道怎么会不发散开来，单单凑近才能嗅到？

我把画递给他们，让他们都闻了闻。

龙兄扇着鼻子道：“靠，这什么东西啊？咱虽然不是什么书香门第，不过也知道一般的墨汁都有臭味，但这个，也太他妈臭了，该不会是用大粪磨的吧？”

笑笑闻言差点吐了，给龙兄好顿臭骂。

我道：“就你这也点文化也好意思说话？你闻得那些都是劣质墨水，因为里面的胶质变质了才有臭味，好的墨汁是非常香的，里面的用料也很考究，川岛芳子大门大户的，按理说不会买假冒产品的啊。

而且我很肯定，这墨汁的味道很古怪，似乎加了尸油。”

画刚好传到了小二黑手里，他听到‘尸油’后一阵惊悚，立即扔还给我，我小心翼翼地接好，又打量几眼，总感觉这幅图配上味道后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邪性。

龙兄一把抢了过去，插在背包的侧袋里，说：“管它尸油还是豆油的，反正能卖个好价钱。”

左右是无主之物，便由着他收走，谁也没说什么。

可能是因为有了收成，龙兄忽然心情大好，有意撩拨四眼儿，他说反正这艘船会自动带我们去目的地，现在这小方敬三也就没了价值，不如……说完还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四眼儿一下子就懂了他的意思，这一路上他本就压力很大，竟受欺负了，此时更是快吓得哭了出来，连连摆手，指着龙兄脚下的铁皮箱子叽里呱啦的说了一串儿。

我们不明深意，可却见卓先生立时就瞪起了眼睛，两人对话一番后，卓先生说：“他说这艘船上还有东西，让我们千万别杀他，如果船舱见血就会引来灾难。”

龙兄看了看脚下，立即蹦了下来，呸了一声拎起四眼儿的领子，骂道：“你个王八羔子，老子就是吓唬吓唬你，我说你怎么一进屋就蹲在门口不敢动弹呢，没想到还真留了一手哈，赶快老实交代，否则信不信我活剐了你！”

我让他别激动，你说啥他又听不懂，总跟着瞎使什么劲儿。

卓先生道：“他说箱子里面供奉着鬼子母神。”

“鬼子母神是啥？”

“当年他爷爷小方十八郎跟随川岛芳子一起深入丛林，而这个铁箱子就是小方十八郎亲手放置的，鬼子母神是日本人的叫法，在中国，她叫九子鬼母。”

卓先生一步步走到铁箱子旁，我心里却泛起了嘀咕，九子鬼母我倒是听过，那是佛教里护法二十诸天之一，也被称为欢喜母，关于她的传说亦正亦邪，在佛经里有过大篇幅的介绍。

相传古代王舍城有佛出世，举行庆会，五百人在赴会途中遇到了一个怀孕的女子，于是这个女子便与那些人同行，岂料中途竟然流产，而那五百个人没有一个伸出援手，尽皆弃她而去，这女子也流产而亡，在死前她立下毒誓，说来世要投生王舍城，食尽城里的婴孩儿。

后来，毒誓成真，她投生在王舍城后生下了五百个儿女，夜夜捕捉城里的小儿喂养。佛祖释迦摩尼闻听此事后，趁她外出的时候，偷偷藏匿了她的一个女儿，她回来后遍寻不得，只好求助佛祖，后者劝他将心比心地想想，说你有五百个孩子，少了一个就这么哀伤，别人自由一个孩子，你还把他们抢走吃掉，那些孩子的母亲会怎样难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