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兄这时想到四眼儿的用处,走过去笑眯眯地蹲在地上,对他道:“你地,知道什么地干活?”
卓先生把龙兄扒拉到一旁,用日语问了几句,四眼儿摇摇头答了几句。
我见卓先生摇头站了起来,“他说小方十八郎的记录中并没有提到当年川岛芳子是怎么过来的。”
我道:“从他刚才看到膏药旗的表现就知道了。不过从川岛芳子一贯的做派而言,她似乎并不是一个喜欢招摇的人,看来能把军舰开来,一定也是她经过深思熟虑的决定,可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卓先生点点头,对我的话表示赞同,龙兄说:“军舰嘛,武力值强,你们看看,这么粗的炮筒子,如果不是为了单纯的拉风……那就是为了打炮呗。”
话糙理不糙,他这句说的很实在,可一艘军舰能和谁打?这是别人的底盘……我和卓先生对视一眼,他朝我微微点头,我心道难不成她要对付的不是人?
这话要是再往深说下去就容易给大伙儿造成恐慌了,是完全没有必要的,我和卓先生颇有默契地住嘴不说,龙兄似乎也领会精神,笑了笑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笑笑忽然大喊道:“你们快过来看看,这驾驶室……很古怪。”
之前我们在说话的时候,她就一直在甲板上到处逛荡,我心道这丫头胆子不小,此船出现得如此诡异,大伙儿谁都不敢乱走,想不到她敢一个人查看。
这艘军舰的制式虽然很老旧,但基本的架构还是和现代舰艇的区别不大,驾驶室是在甲板的第二层,高出许多,想上去还要爬一截楼梯,笑笑站在二楼的栏杆边上招呼着我们,神情很是急切。
范可第一个跑了上去,我们紧随其后,铁质的楼梯因为很薄,有些地方已经锈穿,但外表还包裹着一层石化的河底微生物,所以不用担心会忽然塌掉,一上去我就感觉奇怪,我念书的时候跟着学校在大连参观了不少军舰,可这艘船的驾驶室建造得是我见过最奇特的,那扇观察窗大得超乎想象,而且除了堆积的灰尘外没有一丝破损和划痕,竟是凝练加厚的钢化防弹玻璃,这种炼制技术非常先进,现在仍然用于军事产业当中。
笑笑指引我们贴在窗户上往里面看去,玻璃内壁的灰尘不少,里面的情况影影绰绰,隐约看到对面的墙上贴着一幅中国式水墨画,画的是一朵荷叶和两尾金鱼,川岛芳子本就是满清格格,爱好这个并不奇怪,除此之外我没看到什么古怪的东西啊?
我问笑笑究竟发现什么了。
话刚出口便见其他人看怪物似的看我,笑笑指着里面楞道:“你没看出这里面……是干的?”
我表情一呆,是啊,从船体表面的情况可以肯定这艘军舰之前一直沉在河底,而驾驶室里面就连宣纸都保存完好,自然是从未进过水的。
这究竟是为什么?刚刚在甲板上看到的地方都很普通,为什么单单把驾驶室严密地保护起来?
龙兄啐了一口,说:“我就说那娘们儿没那么简单。这门能打开不?”
笑笑摇摇头,说:“刚才我就试了,这门从外面打不开,似乎里面有道闸门。”
龙兄咦了一声,指着舱门奇道:“既然从外面打不开,那为什么要弄这么一个门把手?这不多此一举么。”
他话音方落,忽然船体传来一阵颤动,这艘军舰竟然缓缓开动起来,而且竟是逆着水流往我们来时的方向驶去!
我爬在栏杆上往水中看了一眼,之前乘坐的那艘打捞船早已沉入河中没了身影。
卓先生立即贴在窗户上往驾驶室里看去,我也贴在一边观察着,里面一个人都没有,但船舵却自行缓缓转动……
我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众人显然都看到了这种情况,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诡异的气氛渐渐弥漫开来。
军舰诡异地顶着风浪逆流而上,浪头打在船头,翻起大片的白雾拍上甲板,从出港到现在已经过了小半天,但雨仍然没有要停的意思,大家的身上都湿透了,再这样下去难免会有人生病,在稳定了情绪后,大伙儿一致决定,说什么也要把军舰驾驶室的门打开,毕竟里面是唯一可以避雨的地方,即便再邪门儿,我们这么多人聚在一起呢,没什么好怕的。
可话说的容易,在场没人懂得开锁,拿这个高科技大铁门着实一点招儿都没有,龙兄把背包脱了下来,放在地上,从里面噼里啪啦地掏出各种工具,嘴上道:“我就不信还能折在一道门上?家伙事这么全,咱们研究研究。”
范可用打火机敲了敲铁门,铛铛两声闷响,笑笑道:“从声音上听,这门中间是空的,但外面的铁皮少说也有三厘米厚,这种锁是撬不开的。”
“那就砸玻璃。”龙兄哼了一声。
我道:“人家这窗户是为了防炸弹的,怕你砸?”
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大家七嘴八舌的时候,一块石头忽然砸在地上,大家一愣,低头看去,哪里是什么石头,竟是一粒鸽子蛋大小的冰块儿,还没等众人反应过劲儿,冰雹便霹雳啪啦地洒将下来,或碎裂或滚到一边,砸在甲板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动。
痞子何破口大骂:“这个时候能下雹子?出门没看黄历么?我就奇了怪了,咱们用不用这么点背?”
我们全部靠在驾驶室的玻璃窗上,把各自的背包举在头顶,加上上面那条窄窄的屋檐,能够防止冰雹砸在头上,可由于风势太大,还是有不少大小不一的冰块落在我们身上,每砸一下,都是锥心的疼痛,再这么下去可真的是在劫难逃了,非被砸成肉泥不可。
我正好靠在铁门边上,也不知出于什么想法,下意识地扳了一下门把手,紧接着便听到门内一阵机括响动的声音,大铁门嘎嘣一声,竟然弹开了,露出一道缝隙,一股淡淡的灰烟泄了出来。
见此一幕,笑笑和众位小伙伴都惊呆了。
“可能……是人品吧……”我拉开大门,心里也满是纳闷,但此时哪里容得上细想,当下道:“别多说了,赶紧进去。”说完便一闪身躲进驾驶室。
一进去就闻到一股刺鼻的灰尘味道,由于密封得太严实,我估计这间屋子里的空气都是数十上百年前的,卓先生刻意把门开着,窜窜味道后才又关上,那幅水墨画上没有题字,看不出成画年代,可当门一开,空气一换,只见宣纸迅速发黄变湿,墨迹也渐渐润开,我看得大感惊奇,却也暗暗叹息一幅古董就这么毁掉了。
我们十个人一块儿挤了进来,让本就空间不大的驾驶室更加人满为患,连转身都有些费劲,龙兄和痞子何站在墙角边上的一个大铁箱子上,算是腾出一点地方,大家纷纷脱下外套,找地方挂着晾干,我坐在船舵旁边的椅子上,松口气笑了笑说道:“算是暂时安全了。”
一抬头见他们都看着我,眼神说不上来是古怪还是惊讶,我摊了摊手,说:“你们看着我也没用,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一回事。”
他们互相瞧了瞧,表示无可奈何,龙兄见状笑得前仰后合,连连挥手,说:“方圆,你这次可当了救世主了,怎么样?我叫你来的没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