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也觉得去了趟亲王府，两个小时就挣五十万有些不靠谱，听他这么说，便也答应了，但嘴上却没饶过他。

这天晚上，他们两个人就都睡在我家，卓先生在客房，龙兄在沙发，后者也没挑理，反而乐呵呵地说客厅有空调，沙发是个好地方什么的。

那个苗寨的假石碑一直被我摆在客厅的橱柜上，我相信他们都看见了，可竟然跟商量好的一样，谁都没有打听一嘴，反倒让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转念一想，便又释然，如果真的同我所想，他们两个的目的也是在调查那件事，则我相信，终归有一天这从头到尾的线索都会被串联在一起，每个参与其中的人也都会透明化，谜底揭开的时候是我所期待的，却也让我从始至今都有些莫名的恐惧。

一夜无话，我沉沉睡去，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卓先生已经离开了，龙兄说他是昨晚睡前订的机票，凌晨五点就飞往日本。

我打了个哈欠，和同样一副睡眼朦胧的龙兄大眼瞪了一会儿小眼，“看得出来，那家伙也是个勤快主。你们两个怎么认识的？”

他打开电视，随意地换着频道，见全是早间新闻便一扔遥控器躺在了沙发上，说：“兴趣相投，偶然相识。”

“一见钟情呗？”我见他不愿交底，便也不多说，“呵呵。”

他翻了个身，挠挠屁股，说：“我去睡个回笼觉，一会儿咱出去办正事。”

我一掌拍了上去，“现在的正事就是出去吃早饭，楼下有家包子不错。”

“啥馅的？”

我套上衣服，回眸一笑，说：“我说的是卖包子的姑娘。”

他立即双眼放光，竟先我一步出了门。

…………………………………….

这一天的时间我们两个东走西奔，脑袋上面的大太阳差点给我晒晕过去。

吃过早饭，龙兄先是去了一趟银行，提出来一大兜子钱，然后又带着我去办了一张中国银行的VISA信用卡，也不知道这家伙用了什么办法，竟然在我填完资料后直接发卡，然后把那兜子现钞全部给我存了进去，我一看，十五万。

他笑了笑，说：“这些钱就当先预支给你的，出门在外不比在国内，那个地界太乱，有钱好办事，等下了飞机再换成比索。”

我一阵心酸，看着存款单上的数字，暗道这可都是卖命钱啊。

出了银行，他又打了一个电话，说找人给我办护照，然后载着我回家取户口本和身份证，复印好后，我们两找了一家咖啡馆等人来。

下午两点，一个中年汉子满身大汗地走了进来，龙兄把我的材料交给他后只说了一句话：老样子。

那人立刻就明白似的点点头，转身走了。

看得我大跌眼镜，问他道：“这就完了？不用去街道派出所开什么证明？”

他看土鳖似的看着我，答曰：“你说的那是国内普通护照，我给你办的是香港护照，这个更高级，更复杂，你开什么证明都办不了。谁叫咱有人儿呢。”

我了然地看着他，疑道：“你什么时候还认识办假证的了？咱们这次是出国，假的好使么？”

他奇道：“谁跟你说是假的了？真的，早年我就是在香港办的，一回生二回熟，给点钱那边的人都有门路办这事儿。你是不知道，如果用国内护照，想去哥伦比亚十分麻烦，签证能不能下来都没准，用香港护照去那儿是180天免签的。”

我点点头，说：“原来是这样，那也就是说，我以后就是拿着大陆身份证，却有香港护照的大连人了？”

“嗨，国外根本不认什么身份证，有护照就行了，就是买机票的时候麻烦点，不过那东西还不好弄？回头咱两去电线杆子上找一家做个假的香港居民身份证，糊弄糊弄检票员也就得了。”

我又是一阵感慨，其实说白了，如果不是经历了这么一遭，我还只是一个一穷二白的教书匠，说不准现在还要为生计发愁，想不到龙兄这些年竟也混得风生水起。

我脑中的正义小人还在不停地暗暗宽慰自己，他那是刀口舔血，挣的是搏命钱，平平淡淡挺好。

两天的时间里，我和他基本上都是窝在家里补充资料，直到第三天的早晨，门铃才响，我知道是卓先生回来了，可一开门，除了他以外，竟然还有一个相貌猥琐的眼镜男，见到我后，张嘴来了一句：“扣你鸡哇……”

我还处在愣神状态里，没反应过来，心道这孙子怎么一上来就骂人呢？

“每一个大人物的身边终是少不了一些看似名不见经传，实际上却是举足轻重的“小人物”，川岛芳子的贴身男秘书——小方十八郎，就是这样一个人。

据不可靠消息传说，川岛芳子本人是个“人来疯”，经常做事不顾后果，这是她果敢性格所产生副效应，而小方十八郎则性格温和，考虑事情十分周全，川岛芳子突发的灵感总要在这位秘书脑子里斟酌再三，然后才付诸实施。

她是一个独行者，从一处到另一处，她在不断寻找能使自己发光的舞台，看不到机会就立刻离开。所以，她没有长久的合作者，只有小方十八郎在追随着她，许多鲜为人知事情的来龙去脉，只有他可以知道。他一直忠诚地陪伴着川岛芳子到最后一刻，那天她被逮捕的时候，小方十八郎是唯一站出来想保护她的人，他说那些中国人不懂礼貌，实现不通知就闯进女人的卧室，而且不让人换衣服，穿着睡衣就把人带走，这算怎么回事？”

卓先生一直在给那位日本四眼男当翻译，听到这，龙兄立刻止住，对四眼男恶狠狠地说道：“八嘎，你地懂个毛的干活，我们中国的执法者讲究的是速战速决，绝对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绝不冤枉一个好人，别说还穿着睡衣，就算没穿衣服，那也是会立即逮捕，这是对法律的尊敬，对恶人的惩处，法律面前不分男女，你地明白？老卓，翻译给这厮听。”

卓先生喝了口水，没理他。

四眼男虽然没听懂龙兄的话，但我估计也能从面目表情上理解一二，他叽里呱啦又说了一串，我和龙兄转头望向卓先生，见他道：“他说，他爷爷小方十八郎一直感到很气愤，而在他们日本的传统上，是要对女人有基本的尊敬的，他还说我们中国是有几千年历史的礼仪之邦，为什么如此不尊重女性，之类的。”

这话说的我都听不下去了，当下一拍桌子怒极反笑道：“看来你对自己国家的音像制品并不关注啊，要不要我找两段给你补补课？”

卓先生并没有翻译给他，而是劝我和龙兄说：“行了，咱还是说正事吧，这小方敬三是我好不容易找到的，他手上有我们需要的资料，也能清楚地证实当年去哥伦比亚的那位，才是真的川岛芳子。”

我插着手靠在沙发上，疑道：“这么说来，在国内玩‘拐卖皇后’的是她的替身？”

卓先生呐呐一阵，半晌才说话，“关于在中国秘密行事的那个人，没有任何线索能够证明她不是川岛芳子，换句话说，除了替身以外，那也只能说当时有两个川岛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