逗留了一会儿,我们便一直沿着大马路向远走去,直到走出交通监控的范围后才爬上路边的高台,挨着一排景观灌木绕了回去,
王府楼后的院子很大,杂草丛生,由于经年累月无人修缮,一排铁栅栏早已锈断,我们挑了一处最隐蔽的空洞钻进院子里,又贴着墙根儿走到一处窗户下面。
龙兄道:“妈的,累死了,进个门还得费这么大的劲儿。”
我站起身隔着满是灰尘的玻璃往里看去,屋内的举架很高,已经损坏的天棚上露出一条条长木,地上都是泥土,完全看不出地板原来的颜色。
我记得当时听人介绍,这里在后期还曾经被人承包,改成饭店,不过经营了没两个月就出事停业了,这时完全可以从建筑内部烟熏火燎的痕迹得到证实,现在里面本应该是红褐色的砖造墙体早已面目全非,不过结构基本没变,要是重新装修一下,还是很气派的。
一阵风从窗缝间吹了出来,带起大片灰尘,我下意识地眯起眼睛,好像瞥见里面的厅堂中飘过一个黑影,我瞬间蹲下身子,心脏狂跳不止。
龙兄问我怎么了。
我咽了口口水,答道:“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但……里面好像有东西。”
听到我的话,龙兄和卓先生同时凑到窗户边上,与我刚才的行为反差很大,显得我多么胆小似的,我撇撇嘴,哼了一声,“你们真当自己是驱鬼大师了?”
卓先生头也没回,说道:“有可能真是你眼花,现在还没进去,就别自己吓自己了。”
“有鬼就好对付了,回头买二斤纸钱,咱给烧烧。”龙兄也附和道。
里面的环境确实有些阴森,也许真的是我看错了呢,我强自安慰自己,重新站起身来。
王府的窗户都是那种老式的八扇玻璃木窗栏,而且很多玻璃都碎裂了,卓先生把手臂伸了进去,从里面打开形同虚设的窗锁,当先爬了进去。
我和龙兄紧随其后,由于地板已经年老失修,踩上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很是刺耳。
我们站在原地都没有动,而是仔细观察一番里面的场景,地上积落着很厚的一层灰尘,整个大厅内布满了凌乱不堪的鞋印。
我道:“那些警察也太不专业了,现场都不好好保护?”
“嗨,管他呢,这样更方便我们行动,赶紧换衣服。”
龙兄脱下背包,从里面拿出来卓先生准备的防护服。
他们之前分析说,根据两个学生死状推测,若不是中邪,就很有可能是中了某种使人发狂的病毒,毕竟当年这里是日方占领区,为了以防万一,这些东西必不可少。
我一想到731就不寒而栗,着急忙慌把防护服和防毒面具全部穿戴好,但大夏天穿这么一身装备,还是很难熬的。
透过防毒面具说出来的话有些变声,卓先生道:“我们要在太阳下山之前赶出来,还有不到两个小时,记住,万一遇到情况,不要硬拼,赶紧撤退。”
卓先生话音方落,一团红影就从屋顶飘了下来,我们三个同时打了一个激灵,我下意识地就要往外跑。
龙兄一把拉住我,说:“就是一块红布。”
卓先生刚刚显然也吓了一跳,但转瞬就恢复冷静,走到那团红布边上抬头看了看,说:“这应该是建楼时绑在房梁上辟邪用的。”
我牙根直打颤,问:“那这么说,这破布条应该也有一百年了吧,好歹也算个古董,怎么还跟新的似的,一点灰尘都没有。”
我说完之后,场面瞬间安静下来,卓先生拎着红布条一直在端详着,隔了好一会儿,龙兄才颤颤巍巍地开口,对卓先生说:“要不……咱撤吧,等回头多找点人再来。”
“不行,一来人多眼杂口杂,二来说不准官方什么时候就会先发现密道。”卓先生看了看我,把红布往地上蹭了蹭,又拎起来甩了甩扔向一边,顿时尘土飞扬,“现在有灰了。”
我嘴角一抖,和龙兄对视一眼,霎时无语。
卓先生的意图很明显,就是要告诉我们,在未经过证实的情况下,一切猜测都是没有根据自我催眠。
他一人当先,带着我们往楼的深处走去。
此时夕阳西沉,王府又是坐北朝南,内部的光线很暗,索性防毒面具上自带一盏小巧的头灯,稍微一转,就亮起一道光束。大厅的另一边是个两扇分开的大门,其中一扇已经损坏,只剩下连着墙壁的铁轴部分还耷拉着半截门框,门外是条凸字形的走廊,凸点就是王府的正门,几缕光线透过木板的缝隙泄了进来,正门对着的地方就是那条对折向上的楼梯,上面还铺着完全看不出本色的地毯。
我们轻手轻脚地往二楼走去,在一二楼中间的位置有一扇窗户,能够直接看到野草遍布的王府后院,龙兄在地上捡了一块大木板,挡在窗户前面,卓先生则站在这块平台靠墙根的位置躲了两下脚,水泥地面发出了一声极不易察觉的回响。
我上前帮着他把地毯翻了起来,可地上却根本没有什么暗门,卓先生也有些摸不着头脑,蹲在地上仔细地看着,三盏头灯的光线照向一处,水泥地面上一丝细微的缝隙便显露出来,我叹道:“这设计得也太精巧了吧。”
卓先生用力地敲了敲,确定就是这个位置后起身说道:“暗门上没有把手,说明别处一定有开门的机关。”
他身临其境地装成一个路人模样,站在各个角度上观察着可能存在开关的地方,最后我们同时把目光看向那条半米高纯铁铸的楼梯扶手。
在这处转折的位置上,扶手表面镶嵌了一朵小小的玫瑰花,花瓣处因为铁皮较薄,已经锈出一个个窟窿,后面的铁栏也斑驳不堪,卓先生矮下身子,用手扭了扭铁花,果不其然,地上的石板吧嗒一声缓缓弹开,一个黑黝黝的洞口显露出来,一条破旧的木质楼里蜿蜒向下。
隔着面具我都闻到一股子霉味,等放了几分钟空气,卓先生率先走了下去。
我皱着眉头,硬着头皮跟在龙兄屁股后面钻了进去,头灯的光线照在木梯上,我明显看到一层绿苔,大连的气候太过潮湿,数十上百年的空气侵蚀,让这处并不深的封闭地洞变成了一个培养皿,所有喜欢阴湿环境的小虫子都在这里安了家,一只只手掌大小的蚰蜒和潮虫在发霉长毛的墙壁上趴着,见我们三个发光体走下来后又纷纷逃窜。
木梯也就四五米高,下面一处空间很大的平地,被一个木屏风一分为二,靠近我们这边摆着一个大铁桌,上面摆着一架老式的电报机,按钮上落了一坨坨灰尘,被胶布缠着的电源线耷拉在桌子下面。
卓先生从地上捡起一盏油灯,抖掉灰尘后摆在桌上点燃起来,昏黄的光亮霎时间照亮了整个密室。
可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东西存在,哪里又有什么善耆的铜像?
我透过面具嗅了嗅空气,总感觉这里有股熟悉的味道。
龙兄走到屏风后面,瞬间又跳了出来,叫道:“你们……应该过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