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拳捣了过去,骂道:“有屁快放,不然不听你讲故事了。”
他嘿嘿笑着,道:“先不说发现了什么,我去那里之前还去了一趟警察局,找了一个老朋友帮下忙,调出了那两个学生的遗物。”
我说两个学生能有什么遗物,难道他们从王府里带出什么东西来了?
龙兄什么莫测的摇摇头。
我想了想,忽然灵光一现,脱口道:“是照相机!”
“没错,当时案发现场已经惨不忍睹了,那两个瓜娃子把整个寝室都给毁了,几万块的单反都当摔炮儿给砸了,但储存卡是没坏的,我翻了一下他们在王府里照的照片……”
我完全把自己代入进他的话里,难不成他们照到了鬼?我低头看了看川岛芳子的照片,她那时真的很漂亮,也很年轻,笑得像一朵太阳花,可这时再看,却感觉她的脸上透露出一股难以捉摸的狰狞,而背后的那幢二层洋楼,也显得份**森。
因为相机里的照片是警方档案,他没有权利拷贝出来,便细细地给我形容了一番,王府里光线不足,所以当时那两名学生使用的是长时间曝光,拍摄地点是一间破破烂烂的屋子,顶棚上有一盏吊灯,他说那张照片的艺术效果很足,画面上有些影影绰绰的斑驳,似乎是有人缓缓走过留下的虚影。
我笑着问他会不会是鬼影?
龙兄摇摇头答道:“先不管是不是鬼影,最关键的是,我后来和老卓进到王府里好一通寻找,却压根没发现有那么一件屋子!”
闻言我顿感脊梁一阵寒气,忙道:“怎么会?你不是说有光亮么,那就应该不是暗室,那栋楼一共就那么大,而且几经辗转,要是有密道什么的也早该被人发现了。”
龙兄也有些着恼,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们当时也是这么想的,但确实没有发现照片上的场景,后来警察来了,我和老卓仓惶离开,却在楼梯上找到了线索。”
他说王府内有一条很宽的楼梯通向二楼,他们当时着急逃跑,往下蹦时发现有一小部分是中空的,如果没猜错的话,楼梯上应该有一处暗格,但时间紧迫,他们两个也没敢冒险,毕竟刚刚发生命案,万一被警察发现了,解释不清的。
从王府的建成年代来看,那时候战局不稳,一般人家确实都在暗处藏有密道,可那里后来住着一个王爷一个皇帝,日军必然会仔细查看后才把人安排进去,既然龙兄说密道暗格在楼梯那么显眼的地方,竟然数十年都没人发现,反而被两个毛头小子说找着就找着了?我心底暗暗寻思一番,然后问:“卓先生呢?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第一次去的时候准备不够充分,差一点就被人发现了,这次有了经验,他就去弄些装备,然后回去蹲坑,等什么时候警察撤了,我们再重新进去。”
他边说边笑眯眯地往我身前凑,我一脚把他踹开,说:“故事我听完了,现在你可以滚蛋了,别想把我拖下水。”
他又笑着爬过来,一双八点二十的眼睛使劲眯着,贱兮兮地说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在大连就你一个朋友。”
我打断他道:“你少跟我打感情牌,我现在不吃这一套,就我一个朋友你还舍得让我去送死?你忘了那两个学生的死相么?”
他让我放心,说老卓买了三套装备,绝对是全副武装、密不透风,穿上那一套就能直接当宇航员了,上月球都没问题。
“而且有报酬的。”
“嗯?”
他收起笑脸,很是严肃地说道:“兄弟,我们这次行动计划好久了,没有利益的事情你觉得我能干么?正所谓有钱不赚王八蛋。”他指了指茶几上被我吃剩的牛筋面,又说:“你看看,你现在弄得也停拮据的,哥们儿我这不是合计拉你一起挣点外快么。你再寻思寻思?”
我笑骂道:“你别贫,我还真就没感觉自己过得有什么不好。你既然想拉我入伙,那就说点实诚的,到现在你都没交代你们在干什么。”
他一拍脑袋,“嗨,我给忘了,是这样,你也知道,现在的玉石市场越来越不正规,而且我家出的货也算不得顶尖,眼看着吃饭都快成问题了,就出来卖点劳动力。”
他见我眼睛一瞪,又道:“我背后一直有位出资人,天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这次拿出来点钱,让我帮他找一样东西。”
我心里一万个怀疑,他王文龙打小就是个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艮货,会有大财主找上他当马仔?这里面肯定有隐情,可我又不能撕破脸拆穿,只能仔细分辨他话里的真伪。
“什么东西?”
“善耆的铜像。”他道:“后面的金主也没透露太多,你清楚我是个什么人,平时一看见书本脑袋就犯困,可这回我真查过资料了,但找不到什么线索能说明他要那玩意干吗。”
我沉默一会儿,抬起头盯着他说:“我问你,这次的事情与你出现在云南有没有关系?”
他眼神明显一亮,瞬间又暗淡下去,试探性地说道:“没…没有?”
我哼了一声。
他叹了口气,站起身来,说:“好吧,这两次行动都是同一个出资人,但我现在真的没发现两者有什么关系。也罢,你要实在不想去,我也不勉强了。”
我见他有些颓然,但想到之前的事情,立刻又问:“那出资人是谁?是不是老洋?”
“什么老洋?管那小子什么事?”他满脸诧异,“你们闹掰了?我早觉得他不是个好人……”
过了半晌,我止住他絮絮叨叨的破嘴,说:“能给多少钱?”
他一愣,又笑了,伸出手比划一下:“二十万。”
我同意去自然有自己的打算,报酬的问题本也就是随意说说,却没想到他一口答应,这回换我笑了。
“我要买房,一口价,五十万。”
“成交。”
我在旅顺呆了好多年了,对这里的感觉就是治安很好,虽然是不大的一块地方,但由于是口岸,驻守的边防部队有很多。
龙兄说租来的车被卓先生开走了,我俩便打了一辆的士,给了一百块钱,包车去。
这个时候去旅顺还有一点好处,那里不同于市内,没有那么吵杂和烦闷,肃亲王府又地处太阳沟一带,树木繁茂,是避暑的地方。
我在车内一路看着南路的海景,沉寂了一个礼拜的热血又渐渐沸腾,其实龙兄之前的话,我觉得满打满算也就三分是真,但信息量又很充足,自从我在瑞丽巧遇他之后,心里就明白,他这趟水也不浅,甚至很可能与melinda还有灵东相同,而且他很可能也如同灵东般,知道我是关键一号,否则怎么也要拖我下水?
他要找什么铜像就去找好了,让我同去的说辞里破绽太多,完全不如灵东有那么高明的手段。
知道了这很有可能也是个圈套,我就没什么好怕的了,之后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一点,化被动为主动,这个我得好好寻思一番。
我在后座上看着龙兄明显带着愉悦的大脸,也浮起一丝微笑,‘谁是螳螂谁是蝉我不管,暂时先扮猪,力争成为小麻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