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下了石阶的尽头,我们眼前豁然开朗,呈现在前面的是一条宽七八米、高三米多的巨大甬道,这等规模都快赶上汽车隧道了。
甬道四周都是那种黑石,手电光所照之处便在黑暗中亮起了一颗颗如星辰般的金粉,黄澄澄的煞是好看,张依依和我看得目瞪口呆,小巫女则鄙视地看着我们两个,估计是嫌我们一副没见过世面的土老帽样子,我暗暗切了一声,心道这种景象有几个人能见过,就听说拉斯维加斯有一种LED光电天幕,可以人为造出所有的天气景观,可这是中国新疆塔克拉玛干沙漠不知几深的地下啊,我居然看到了星星,难道不值得兴奋一下么?
这条宛如星空的甬道足有数百米长,我们就在这等壮观的环境里享受了好一阵震撼的感觉,也是平生第一次了解了流连忘返这词的真谛。
在这条甬道里,我们没有遇到任何危险,走到尽头后,却真的犹如火车从隧道里开了出来,瞬间置身与广阔的天地,我们三个也是如此,正如小巫女所言,甬道尽头连接的是一个巨大的空洞,这空洞有多大我根本看不全,但在这里呼吸完全没有一丝憋闷的感觉,在黑暗空洞的正中,一个巨大的黑影若隐若现,其高不知几许,我缓缓抬起颤抖的手,把手电朝那个方向照去,却只找到一面斑驳的树干,这手电光竟如丛林里的萤火虫般渺小。
“这……就是建木神树?”
小巫女并没有回答我,而是侧过身走进旁边的黑暗中,不大一会儿一个赤黄色的火把就被点燃起来,她站在火把下面,影子被拉得老长,只见她又扯下衣服上的一块布条,将火引燃,扔进火把下面墙壁上的一条沟壑里。
眨眼间,‘噌’地一声,一条粗大的火蛇便沿着墙面窜了出去,冲向远方,火焰蜿蜒盘旋,像冰激凌似的螺旋升起,点亮了整个穹顶,这个空间的每一处竟然都是由那种黑石打造,火光映亮了石头里面的金色颗粒,我们宛如置身太空之中,手电光似乎都成了多余的瑕疵,毫不犹豫地被我关掉。
除了广阔无比的火墙外,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棵巨大得无法形容的树,这棵树直挺挺地立于空间正中,绿叶繁茂,苍翠葱郁,乍一看,我还以为到了手记中提到过的那个食人树洞,可仔细一想,却又不是。
树冠顶部距离穹顶看起来只有几米高,那里是唯一没有着火的地方,却被几条粗大的铁链吊着一面数米见方的通透玉石,被炽烈的火光映成了红色。
我和张依依正惊诧的时候,小巫女却走向前方,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紧接着双手不断变换着姿势,遥遥对着巨树磕头。
张依依不解地问我她在干吗?
我说这应该是一种古老的苗族仪式,表达对建木的崇敬云云。
张依依哦了一声,说:“那我们等等,别打扰她。”
她话音方歇,只见小巫女飞快从地上蹦了起来,冲我们喊道:“快跑!跟着我!”
她回头招呼我们,边跑边把系头发的头巾扯了下来,一头黑发披散在肩后,随着身体不断起伏。
这一下来的太突然,我和张依依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可我清楚小巫女是什么性格的人,只楞了下神便拉着张依依跟着她跑向前去,心里却不住咒骂,有危险你倒是早说啊,都大难临头了还整那些虚头巴脑的干什么。
知道要有危险发生,我一瞬间绷紧了神经,这才注意到不知什么时候,建木神树在火光的映衬下开始不住地抖动起来,从数十米高的树冠里扑簌扑簌地抖落下无数的青色小蛇和一片片绿色的粉末,那些小蛇方一落地便伸展躯体,朝我们爬了过来。
小巫女用头巾蒙住口鼻,然后叫道:“你们两个,在跑进树洞前一定要屏住呼吸,千万别吸进那些粉末。”又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个布包回身扔到我怀里,“把里面的药丸吃了,多少能起点儿作用。”
我哪里敢犹豫,边跑边快速地打开布包,里面是一小搓黄色的药粉,我分开一小半倒进自己嘴里,然后把剩下的大部分都让张依依吃了,告诉她这是小巫女家祖传的驱虫药。
张依依点点头,一仰脖子全部吞了。
眼见那些青色小蛇距离我们越来越近,我问小巫女道:“哪有树洞?”
她又急又气:“你瞎啦?正前方的树干上。”
我定睛一瞧,果不其然,在建木神树的树干底部,确实有一个两米多高的圆形树洞,可由于距离稍远,而且这棵树的树干直径太宽,那已算不小的大洞却显得异常渺小,远远看去只有巴掌那么大。
我们已经有将近二十个小时没有吃东西了,加上现在毫无热身准备的数百米冲刺,体力已到临界点,再这么下去就算不被那些稀奇古怪的虫子吃掉,也要饿死了。
我气喘吁吁,但前面不远处就是那一片片绿色的雾气,小巫女在前面喊道:“马上了,准备憋气,注意千万别踩到那些蛇。”
我和张依依忙深呼吸一口,紧紧捂住口鼻,一头没入绿雾中,虽然没有吸进肚里,但却刹那间感觉眼睛火辣辣的疼,地上那些青色小蛇吐着猩红的信子围在我们脚边,但却不上来咬,我知道这是小巫女的药粉起了作用,便松了口气,一边躲着地上的蛇群一边飞速朝树洞跑去。
随着树冠不住地簌簌抖动,落下的青蛇和绿雾越来越多,但一进树洞,外面的世界就仿佛被隔了开来,别说那些青色的小蛇不敢进来,就是那些绿色粉末都没有飘如一丝。
张依依就跑在我的身后,我方一进来就听见她发出一声闷哼,然后紧随着我冲了进来。
我一把扶住她,说道:“你怎么了?”
她见我开口说话,一下边皱起了眉头,我笑道:“没事儿,进来就可以说话了。你刚才怎么了?是不是被咬了?”
她摇摇头道:“没……就是不小心撞了一下树干。”
我哦了一声,还要询问,她却道:“太神奇了,难道这里和外面是两个空间么?”
小巫女早已摘下脸上的头巾,却没有重新束拢头发,这时道:“什么两个空间,那些绿色的粉末都是一种微小的吸血虫,它们和青蛇都是寄生在建木树冠之中,但毒虫所在、必有仙草,这建木的树冠滋生百种毒虫,可这树干却是世间最好的驱蛊避虫之物,它们是无论如何都不敢进来的。”她话锋一转,又道:“可你们要是没吃我的药粉,这时候早成人肉干了,瞧,就像他们一样。”
由于之前太过紧张,进来之后我还没观察树洞里的环境,这建木神树的树干足有十几米宽,这个树洞虽然只占了一小部分,但我们三个人还是感觉很宽敞的,我抬头一看,只见最高处有一个一闪一闪的红色亮点,略一思索,便知道是树冠顶部的大玉石,这树干竟是完全中空而且直达至顶的?这也太不符合树木的生长结构了吧,我心里一万个难以相信。
听了小巫女的话,我刚想道谢,却又瞬间反应过来,像……谁们?
然后顺着她指向树洞黑暗处的位置一看……那里……那里竟趴着三个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