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彤从衣橱里找出一件透气性极好的纱质连衣裙,裁开,然后也学着妈妈缝制了面罩戴在头上,她不敢让那个老头看到她这个样子,因为她不敢想象他看到她的脸后的后果。
然而她的异常终究引起了老头的怀疑,老头若有所思而又狠狠地盯着她看,“臭丫头,你又想做什么?把头上的东西给我摘下来!”
宋彤哪里肯答应,低下头匆匆往自己屋里走去。
老头怒了,一把拉住宋彤,另一只手向宋彤头上的面罩扯去,嘴里还嚷道:“你到底又干了什么事?!”
宋彤慌了,使劲推他。
老头毕竟年纪大了,竟不起折腾,就这么一推一搡间,他踉跄着撞上了客厅的茶几,老头连同茶几上的杯盘都摔在了地上,顿时一片“哗拉拉”碎裂的响声。
一个桃状的鲜红色物体滚到了宋彤脚前,捡起,原来是个瓷器,好像质地不错,纹理清晰,隐隐有流光异彩。
不过……不过这瓷器好像还会跳动,一下接一下,极有规律,就好像是真的心脏一样。
“你个扫把星,不要动它!”摔在地上的老头大喊,宋彤被这突如其来的大喊吓得手一抖,松开了那怪异的心状瓷器,又是一声脆响,宋彤看到心状瓷器碎了,老头歪倒在地上,也没了动静。
屋内静悄悄地,一股异样的气味在蔓延,有什么东西从宋彤的脸上一片片落了下来。
宋彤心中一动,从怀中拿出已变得完好的镜子,不可思议地望着镜中的自己,眼里一下子浸满了高兴的泪,半晌,才颤抖着伸手摸向了脸部……
——刊载于《鸡皮疙瘩》
清扫
公园长椅上,一个年轻人慵懒地靠在上面,边晒太阳边旁若无人地嗑瓜子。
不大会儿功夫,地上就扔了一大堆瓜子皮儿。
一个穿戴着橘红色清洁工服帽的阿姨拿着簸箕和扫帚走了过来。
“小伙子,抬抬脚。”
年轻人不屑地看了眼她,把腿抬到了长椅上。
清洁工阿姨扫得很慢,很仔细,一扫帚接一扫帚。
半晌,年轻人看不过了,不耐烦地骂:“你他妈弄完快点滚!”
清洁工阿姨不理会,只顾扫自己的。又扫了会儿,才端起簸箕拿着扫帚离开,边走边道:“终于扫干净了!”
年轻人没了继续晒太阳吃瓜子的兴致,狠狠朝地上吐了口痰,随即也起身离开。
途中路过一个卖冷饮的小摊,年轻人顿住脚,冲冷饮摊的老板喊:“诶,拿瓶果汁!”刚才他吃瓜子吃得有些渴。
冷饮摊的老板闻声抬头,茫然地看看周围,然后又低下头做起了自己的事,仿佛没看到到年轻人一般。
“操!”年轻人挽起袖管。
可刚迈步,他就跟一个闷头走路的人撞了个满怀。他憋着气,扭头冲那人大骂:“找打啊!”
那人揉着脑袋,惊疑地望着身后,眼睛睁得大大的,口中嘟囔道:“奇怪,谁撞的?”
忽然,那人迅速地闪到了一边。
蓦地,身后传来引擎声,年轻人好奇地转过身去,陡然惊出一身冷汗,怔在了原地,惊恐地看着疾驶到眼前的车向自己吞噬而来……
——刊载于《民间故事·胆小鬼》
口技
某村连发几起儿童失踪事件,弄得人心惶惶,村民纷纷把孩子锁在家中,不敢放任孩子出去玩。
转眼过去数月,再无发生类似的事,人心总算安定一些。
村委会为扫除村民心里的阴影,特意请耍杂技的来表演,不过却也只是一个人而已。
村民闻讯,欣然前往。又因家中孩子软磨硬泡,疼惜孩子多日来在家中憋得苦闷,于是又携了孩子去。
孩子们到了那地,聚在一边玩耍,大人则驻足观赏喝彩。
却说那杂耍之人尖嘴猴腮,眼塌鼻陷,十足一个猥琐的小丑。
但那人也确实身怀绝艺,魔术戏曲样样精通,最后还亮出了拿手的本事——口技。
一桌,一椅,一扇,三尺帷帐,那人坐于帷帐之后开始了表演。
只听风声呼啸,叶随风动,沙沙作响,几匹骏马奋蹄疾奔。
少顷,又闻拉锯伐木之音,树木倾倒之音,人们哄吵呦喝之音。
又听钢铁撞击之音,工头指挥之音,众人欢呼庆贺之音。
少焉,闻有火车呜呜鸣笛之音,哧哧咔咔开动之音,火车渐行渐近,声音愈开愈响。
村民只觉震耳欲聋,不自觉竟闪出五尺宽的通道,好似真有火车驶来。
隐隐有幼童躲车之声,撞车之声,嘶喊之声,凄厉已急。
蓦的,只听“啪”地一声响,声音戛然而止。
半响,村民方清醒过来,不由高声叫好。
忽然,有人惊呼:“孩子们都不见了!”
村民顿时慌乱,遍处搜寻。
有人扯下杂耍那人的帷帐察看,只见其后空无一人,唯有一扇,一椅,一桌,桌上置一音响,而地下却洇有斑斑血迹。
立时,村民恍然,哭喊谩骂找寻之声四起。
——刊载于《民间故事·胆小鬼》
烟
大学毕业后的一段时间,因为没有找到中意的工作,我一直以一个无业游民的身份在市区游荡。
一日,竟遇见了李立。李立是我大学同学,也同寝室的哥们儿。
久别重逢,个中欢喜自不待言。如今,李立西装革履,书生气大改,倒也有了几分人样。说着话,李立掏出烟给我。
我接过来,点上,调笑道:“想不倒你也开始抽烟了!”
李立也笑:“还有脸说,大学被你们的二手烟熏陶了三年,我这不抽烟的人的肺也跟着黑了。”
闲聊半天,我们才分手回了家。
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又跟另一个曾经同寝室的哥们儿孙阳坐一起,不知不觉就说起了前几天见到李立的事儿。
孙阳听了,不可置信地说:“你看错了吧?”
“没有,我们还聊了半天呢,中间这小子居然还给我烟抽,真没想到。”
孙阳一脸不信:“绝对不可能。大学毕业不久,李立就被查出得了肺癌。现在走了大概已经十来天了……”
我怔住了,冷汗,涔涔冒了出来……
遗产风云
金大贵得了绝症,无药可医,只能干耗着。
金大贵是本城的大富翁,也是出了名的吝啬鬼,一辈子挣钱攒钱,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还没等好好享受一番呢,竟病倒了,并且这病还是无论花多少钱都医不好的重症,真是莫大的讽刺和悲哀啊。
如今,他就快不行了,儿女闻讯纷纷赶来,不是看他最后一眼,而是商议怎么分家产。
俗话说:久病床前无孝子,望着这一干子女,金大贵心酸极了。金大贵卧病在床,他们没照应过一天,甚至还像避瘟疫一样躲着他,现在一听他快死了,为了多分点遗产,一个个跑前跑后献殷勤,就差在头上挂个“孝顺”的牌子了。
金大贵死也不甘心便宜了他们。
儿女为如何分家产吵吵嚷嚷,争执不休,听得金大贵差点气得背过气:“我这不是还没死吗?再吵你们一分钱都别想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