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视野限制,我看不清桥对面具体的情形,不过一波高过一波翻滚着的‘水浪’却看得分明,就像是涨潮时一波波冲击海岸的浪潮一样。
致远瞪直了眼,喃喃说:“这...都是虫子?”
我一下子惊醒过来,这些浪潮根本就是黑虫聚集在一起朝前挺近的一种方式。不过这规模,这速度,也太出人意料了!照这么下去,不出几分钟,我们几个就都会被‘淹没’。
“都别慌!先退回实验室,不行就撤回到要塞里!”老九命令道。
我们定了定神,毕竟从桥对岸到我们这还有一段距离,没到火烧眉毛的份上。卓宇从阿天背上翻下来,示意自己能走,我们对望一眼,不需多言,很默契的朝实验室方向奔去。
我们刚跑出没多远就听到一声低沉的嚎叫,不用看也知道是水蟒发出来的。我心里一紧,焦灼的心情更添了一层,水蟒终于还是醒过来了,那玩意儿可比黑虫凶多了,真他娘的是雪上加霜。
我头都不敢回,不觉加紧了脚步,埋头往前跑,忽然胳膊一紧,被人拉了下来。
我扭头看看,原来是阿天拉住了我,心想这小子肯定又想出什么幺蛾子,问他:“怎么了?水蟒醒了,别停下!”
阿天没理会我,叫住其他人,接着用手指了指水蟒的位置,我们望过去,看到水蟒边嘶嚎着边上下扭动着身体,极不自然。
此时我们已经距离水蟒有一定距离,虽然看不真切,但从水蟒渐染渐黑的身体上推断得出,那些黑虫已经把受伤的水蟒当成攻击目标了。我有些不放心,又看了看黑潮的动态,已经在水蟒的位置止住,没有追上我们的意思。
“这有什么好看的?等会吃完它就轮到我们了。”致远喘着气说。
他虽然这么说,但眼睛丝毫没有离开过水蟒的身体,这种视觉上冲击震撼着在场的每一个人,这样一个庞然大物竟会被小小的黑虫这么成这幅德行,实在是令人凛然。
随着水蟒的嚎叫声愈来愈弱,它身上的颜色也逐渐产生了变化,由黑渐白,愈加显著,这种颜色的强烈对比伴随着浓重的血腥深深震撼着我们每一个人,从活生生的水蟒顷刻间变成白骨的过程中,我心里只不断忽闪着一个念头:这些黑虫太可怕了!
虽然处在危险之中,但似乎没有人愿意挪动脚步,每个人都着了魔般伫立原地,眼睛愣愣地盯着水蟒的森森白骨。
“黑虫好像走了。”致远吞了口唾沫说。
我缓缓神,确实看到黑潮般的虫群越来越少,最少只剩下了水蟒零散的白骨。
“走吧,再拖钟向东没准就逃远了。”老段提醒说。
我意犹未尽,又看了一眼水蟒的白骨准备离开,结果视线里除了一具庞大的骨架外,似乎还多了一个黑影。我仔细照了照,果然有东西夹杂在水蟒细密的肋条骨里。
我拉了一把尚致远:“你眼尖,看看水蟒骨头里是不是藏着什么东西?”
致远上下看了一遍,直点头:“还真有,像个黑匣子。”
老九朝我们四个一挥手说:“走,过去看看。”此刻我们最需要这种明确的指示,犹豫不定反倒误事。
因为仍对黑虫心有顾忌,我们几个走得比较慢,一步一个脚印,不急不慌。待到近处才看清果真是一个方形的黑匣子,倾倒着卡在水蟒的两根肋骨间。黑匣子不算大,方方正正没有出奇的地方,不过突兀的出现在水蟒的肋骨条里,却不得不让我们吃惊。
看着嵌在骨头缝里的黑匣,我心里不由跳出一句话‘我把一切都藏在了波雅身上’。难道藤田指的‘一切’就是这个黑匣子?我开动脑力,努力回忆关于波雅的种种事件,心念电闪间,猛然记起一件重要事。
那是一句极不起眼的话,就在日本兵随身的日记本里,大致意思应该是波雅曾经受过外伤,那样的一个庞然大物都会受伤有些不可思议。
现在想想波雅当时受的伤极有可能就是人为,至于人为的原因就藤田有意把所谓的‘一切’藏进水蟒的身体里,以做掩饰,而波雅身上曾多出的伤口就是藤田藏匿黑匣时所致。
“这个黑匣会不会跟藤田有关?”卓宇朝我们问道,他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
九叔点点头:“这可能就是鬼子藏在水蟒身上的秘密。”
说话的功夫,阿天已经把黑匣从水蟒骨条里取了回来,他举起黑匣比量着说:“瞎猜有什么用,打开看看不就完了。”
黑匣子子上满是水蟒的汁血,伴着浓浓的恶腥,令人生呕。我憋着气,仔细看了看黑匣,上面密密麻麻一排按钮,像是个密码盒。
阿天毫不顾忌,拿袖子随意地擦了擦盒子上的血迹,说:“盒子的材料很特别,不是铁制品,没有锁,想开的话必须用密码。”
老九接过黑匣,左右翻看了一番,摇摇头:“这是鬼子军部专用的密码盒,一般用于传送秘密文件,为了防止敌军截获破解,专门设了两层密码,只要连续输错三次,密码盒就会永久性封闭,炸都炸不开。”
老九没少跟鬼子兵打交道,懂得这密码盒的门道也不足为奇,其实我更关心的是怎么打开这个黑匣,如果一定要用密码的话,肯定是不行了。
“小鬼子还真他娘的刁,还设两层密码,就算一层咱们都没辙。”致远抱怨说。
卓宇看了看黑匣说:“密码都是数字,从0到9,第一层是五位,第二层暂时不清楚。”
我听完卓宇的话心里一动,隐约想到了什么问题,很关键,却又飘忽不定。我静下心,逐字逐句的品卓宇的话,一行数字猛然进入我的脑海里,心里一阵狂喜,老段受伤时,曾交给过我一块带血迹的纱布,上面恰好是五个阿拉伯数字,5,8,1,9,9,就这五个,绝对错不了!
我思绪转的飞快,这肯定不是巧合,我还能隐约记起老段当时跟我说的话,他说这五个数字好像是被印在一个钥匙上,兴许就是黑匣子上的密码。我脑子里一阵火热,想马上试一下这个数字到底是不是密码,不过转念一想,这种想法立马冷却下来。
刚才卓宇说了,这个黑匣子是由双层密码控制,即便我误打误撞开启第一层密码,没有第二层密码还是无济于事,另外,贸然输入这五个数字,必然会引起其他人的怀疑,老段之所以悄悄交给我那块纱布,就是为了不让其他人发现,现在我贸然说出,就辜负了老段的特别用心。
思来想去,我还是把这五个数憋在了心里。期间我看了老段一眼,他的注意力一直聚集在黑匣子上,根本没有在意我。
“不知道那些虫子还会不会重新折回来,这地不是长待的地儿,先回实验室。”老九说。
“那这个黑匣子怎么办?”我问。
“带回去交给组织。”老九说。
我深吸了一口湿潮恶腥的空气,算是与这个古城暂时告别。一路上我们走得很小心,一面寻找钟向东的踪迹,一面提防黑虫的追踪,等我们过了围墙,安然到达实验室后才证明这两种举动都是徒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