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清脸色也变了,紧紧贴在老段身边,一句话也不说。
老九前后又照了一遍说:“继续走,把武器都拿出来,那东西再出来直接毙了。”又说:“这次亮四个手电,其余一半关了。”
老九的话给我们吃了颗定心丸,我们几个都掏出趁手的家伙,两人一伍排成四排紧靠在一起继续向前走去。
从五号通道一直到密封门前都在没有出现异常状况,我们也稍微松下口气。路过蜈蚣洞所在的指挥室时,我又进去检查了一遍,发现洞口仍旧堵得死死的,不见有蜈蚣爬出来过的痕迹,心里省去了一处担忧。不过面对铜墙铁壁般的密封门,我又犯起了愁,究竟该怎么进去呢?
老九笑了笑:“办法早就有了。”
老段说完就开始用脚在密封门前来回跺腾,直到有一块洋灰地板下发出空空的声音。老九眼睛一亮:“有门,资料上说密封门的开关就在门前的地板下,果然没错。”
阿天蹲下去,拿枪托敲了敲,洋灰板很厚,接着他以枪托为中心,用袖子擦干净了周围的尘土,一个规则的四边形边框出现在手电筒的光柱下。
致远也去帮忙,拿匕首小心翼翼的撬出这块地板,一个半米见方的黑洞出现在了地面上。老九拿手电照了照问:“里面的开关挺复杂,谁懂?”
蛋清挤到前面:“我看看。”说完他仔细向洞里照了照,嘴角一扬说:“这是液压锁,幸好鬼子撤离时没有毁坏。”
说话间蛋清已经伸进手去,在洞里倒腾了几下后说:“不行,启动装置里面太干了,有点润滑油就好了。”
致远走都跟前说:“你告诉我怎么整,我试试,这种鬼地方去哪找润滑油。”
蛋清收回手:“扳住第三根铁杆抬二根,能拉上来,门就能开。”
致远朝手上吐了口唾沫,抓住铁杆猛力一拉,两人高的密封门‘咔’的一声向里开了一条细缝。我心里一动,成功了。
致远一鼓作气,将铁杆一拉到底,密封门也随之完全打开了,门里显然有助力装置,否则不会这么轻松。
致远缩回手朝蛋清说:“你小子也该锻炼锻炼了,多轻松的事,让你说得那么麻烦。”蛋清尴尬着笑了笑。
老九拿手电照了照示意致远不要说话,然后轻声说:“我先进去,你们在后面跟紧点。”
我拿手电往里照了照,里面黑乎乎一片不见边际·,一种压抑感从心底渐渐升起。从密封门透出来的气息很清新,仿佛带着花香,令人心醉神迷。随后我就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都他娘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搞浪漫主义情怀。
蛋清在最后面小说嘟囔了一句:“里面真他娘的静。”
致远轻声说:“你当这里是人民大会堂?那地儿热闹。”
老九朝后瞪了一眼:“管不住自己的嘴就把舌头系个扣。”
蛋清跟致远立马安静下来。我们穿过密封门向里面走了没几步,老九就停了下来,我从后面问怎么了,钟向东冲我摇摇头:“前面没路了。”
我拿手电筒透过人群向前照了照,前面仍旧不见边际,怎么会没路了?
老九转过身:“前面是个悬崖,鬼子这是搞得什么名堂?”
我有些纳闷,挤到前面,朝下照了照,脑中一片眩晕,下面跟四外都是黑蒙蒙一片,深不见底。或者换句话说,我们八个正站在一个深不见底的悬崖边上。
阿天也站在最前面,他接过老九的手电筒沿着悬崖壁上往下照了照:“下面有竖梯。”
老九看了一眼,想了一会说:“走,下去瞧瞧。”
蛋清的声音有些颤抖:“九叔,能不能缓一会,我腿有...有点软。”
老九已经手抓着扶把往下爬:“腿软的留在上面等着。”
老九下去以后,老段几个也顺次爬了下去,地面上只剩下我跟蛋清两人。从我们站的位置向四外看,根本没有多少视野可言,四周都是黑乎乎一片,心理上还没适应这种状况就冷不丁地往下钻,说实话,我也有些胆颤,但不至于胆小到不敢往下爬,我之所以没有往下爬,是担心蛋清自己一个人留在这里出什么事,毕竟要塞里除了我们还有一些未知的东西。
我半唬半劝向蛋清说:“我要下去了,我听说白毛怪物专挑落单的人下手。”
蛋清听完眼都直了:“铁头儿,等...等我会,我也下去。”
我先上了竖梯,蛋清跟在我后面。安全起见,我把手电筒插进军大衣的上兜里,两手死死抓住竖梯的铁梯阶,毕竟这竖梯经过二十多年的搁置了,即便日本人的东西做得再结实,也难保不出现意外。
竖梯的梯阶很密,相隔不到半米,上面生满了铁锈,锈味很重,一抓一把红渣子,不过踩上还算牢靠。我不敢抬头,头顶上唰唰往下掉锈渣子,一抬头就迷眼。我头顶上的蛋清一直跟我说话,最多的一句就是让我慢着点,等他会。
手脚摩擦在梯阶上的‘沙沙’声把四周的环境衬托格外沉寂,就像有很多毛虫在耳朵里爬一样,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不知道是心理作祟,还是受环境影响,随着一步步往下深入,我感觉周围越来越冷,有种步步踏入地狱的错觉。
自打登上竖梯的第一步我的神经就紧紧绷住了,心里缩成一个团,生怕一个不留神,提前落地。还好人数多,假如是我一个人,打死我都不会下去。
不知道往下爬了多久,我只感觉到胳膊酸了再酸,膀子就像是要散架似的,全身紧邦邦得难受。头顶的蛋清也很少言语了,大概也没多少力气说话。我腾出一只手拿出手电筒,往下照了照,看到下面一个黑乎乎的人头,知道自己还在队伍里,心里稍微安定了一点。
我心里突然就咯噔一下,从头皮麻到脚后跟,不对劲!我壮壮胆子哆嗦着手又往下照了照,两腿一下软了,人头还在,只不过上面没有一根头发,光秃秃的脑壳乌青得发亮。
所有的紧张情绪一瞬间全部泄了出来,我此刻心里说不上是害怕还有震惊,只感觉脑中一片空白,身子僵在梯子上。
直到蛋清的脚踩到我手上,我疼得禁不住‘啊’了一声,才彻底从刚才的噩梦中清醒过来。后来我一直庆幸自己没有被吓得脱手掉下去,否则以那时的高度,必定十死无生。
众人都听到我的叫声,都停了下来,上下同时传来人声:“出什么事了?”
我愣了一会,马上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红着脸说:“崖壁上有个死人。”我暗骂自己丢人,见个死人就吓得不知所措,其实怪也怪这里的环境太过于压抑。
静了一会,从下面很远的地方传上来老九模糊的声音:“死人怕个毛,不是活人就行。”
接着又传上来老九的声音:“竖梯应该快到头了,大家再坚持会。”
我们几个的对话声音不小,但一丝没有回音,仿佛被墨汁一样的黑暗吞掉一样。听了老九的话,我心里稍微有了底,看来这也不是无底洞。不过我一直想不通,为什么他们六个都没有看到尸体,只有我自己看到了?难道这玩意儿也会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