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接第五十六章

和尚拍拍他的肩：“你说啊，想急死我们啊。”

“我不知道，我追上的应该是他。”老六压低声音，“营地呢，有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有，是大龙。有人在我们眼皮底下动手，把他带走了。”我思索着，“我发现有异样的时候，他已不在里面。”

老六回头看看，脸上升起一丝惊讶。不过那抹惊讶很快消融在跳跃的火光里，他并没有站起来查看。那么沉得住气，似乎不是他的风格。

和尚接道：“秦生还有一段有趣的遭遇。”

“你先说说，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有没有追上大龙。”老六看向和尚。

“秦生都知道，我还是他的……不提也罢。”

和尚点点我，又眨眨眼，“反正和他的遭遇有关系，让他一并说出来。”

我明白他的意思，在讲的时候有意回避他打退堂鼓的细节，又把大龙离开的推断着重加以描述，包括那个神秘人。虽然只是回忆，提到掉进水里的情形，我不由地有些后怕。老六专注地听着，不时点着头。

“所以是有人在打我们的主意。我原本考虑过那群半人半尸，毕竟我们的位置离他们还很近，他们追上来的可能性很大。”我总结道，“但以他们的身手，八成是直来直往，应该不会这么玄乎。”

“你提到那人跳进水中，随后消失，那就绝不会是他们。”老六皱起眉头，“因为我没有猜错的话，他大概用的是五行遁术中的水遁。他是道家的人。”

我不禁一怔，以老六对道家的熟悉，判断上不至于出错，居然有道家的高手出现在这种偏僻的地方，而且看似冲着我们而来。

“原来和你同宗。”和尚睁大眼睛，“老六，是不是你的仇人啊，或者你爷爷的仇人。他老人家树大招风……”

老六示意他噤声：“我们道家派系极多，大的有五门八派七十二福地，其它小的更是多如牛毛。虽是同宗，相互间寻私报仇的情况的确很多，我也经历过几次。但我能肯定，今天晚上来的不是仇家，要不然我不可能全身而退。”

“再说五行遁术，除去水遁之外，还有金遁、木遁、土遁、火遁。练习的人可以借助自然界五行的力量，踪迹不定，行走于无形。这种法术只能算是道家的基本功，但是越基本想要精通也越困难。个人的修为会直接影响遁形的距离以及成功率。”他换个语气，“比如我吧，我勉强也算会水遁，只是作用很有限。水遁虽然是五行遁术里最简单的一种，可要达到秦生讲述的情形，显然称得上少有的高手。”

“他既然不是冲着你而来，别说是我和秦生。”和尚提高声音。

“也不是你们。”老六有些气结，“你先安静一会儿，听我说完。”

“那你告诉我们，你怎么弄得和死人一样。”

和尚嘟囔着。

“我们去追大龙，现在想想有点太冒失。尤其和你分开之后，我突然冒出不安的念头，你要是出点意外，你妹会第一个跳出来，那我可惹不起。所以只走出几分钟，我立即折回去找你。”老六打量着和尚，“我顺着血水疾走着一直追出几百米，还是不见你的身影。以你的速度，决不会那么快。”

和尚也不反驳，支支吾吾着答应。我想那个时候，和尚应该正在往回走，两人一个在东一个在西。

“我只顾着追你，也不想大龙不大龙的。其实从和怀哥分头开始，我心里知道追上他的可能性已不大，完全是不甘心在作祟。我一口气跑出半个多小时，心里越想越不妙，但地上也没有别的血水，只有向前追。然后，我看见一个人，站在树底下，是大龙。”老六下意识地嗅嗅衣袖，“他面朝着树干，背上的枪眼冒着血水。我边盯着他边小心地接近，可他一动也不动，似乎只是具立着的尸体。”

我接道：“那样的伤口，他原本就是尸体。”

“不错，当时我堤防着从侧面走近，他的眼睛半睁着，瞪着充血的眼白。他能站着，是因为他的头抵着树干，看上去那种诈尸的形态已消散。也是我大意，我竟然会用手去拍他的肩。”老六脸上的肌肉抽搐着，“我刚刚碰到他的肩，他陡然向后扑来。”

第五十七章 是大龙

“我急忙向后退，脚下一踉跄跌倒在地，随即被他重重地压在身上。我下意识地去推，可他的身体忽然软下来。那种触感，仿佛是抓着破败的棉絮。”老六又嗅嗅手心，“转眼间，有股刺鼻的尸臭冒出来，呛得我一阵窒息。我手忙脚乱地站起来，那具尸身被我弄得散成一地，手啊，脚啊……”

我听得直恶心：“你的意思，大龙的尸体已开始腐烂？”

“嗯，腐烂得很彻底，脸胀得分不出五官，而且是在一瞬间完成的。”老六痛苦地点点头，“可当时我的身上全是尸水，也来不及细看是什么原因，只想着找点水去去味道。要不是树林里乱石荆棘丛生，我恨不得脱个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