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寻仙

一、龙潭湖

子苏一直一个人躺在床上，他埋着头，不敢看村人。因为他知道阿莲在骗他们，

他很痛苦，不敢面对他们。

直到村人都走后，他还不敢抬起头来。阿莲将鸡炖了，盛了一大碗，端给子苏，

让他趁热吃了。子苏低着头不肯吃。

阿莲摸着子苏，问他怎么了。子苏说，伤好后，他要去寻仙。

阿莲听后，就惊坐在一边，不说话，又在抹着眼泪。子苏看到阿莲很难过，就慢

慢抬起了头来。阿莲说，现在这个世界上，她就只剩下子苏一个亲人了，现在子

苏却说要去寻仙，扔下她孤身一个女人家怎么办？说着就一个人来到门外，抱着

腿团坐着，埋着脸哭着。

子苏很慌张，他跑出去，站在阿莲旁边不知所措。阿莲哭了一会，看着惊慌的子

苏，就拉过他坐到边上，说以后他们姐弟俩就找个平静的地方，相依为命，好好

过日子，不去寻什么仙了，兴许以后还能再碰到避风寨的家人。

子苏就点着头，没再说什么。

过 了些时日，他们吃着村人送来的肉食，子苏感到身体恢复很多了。后来几日，

村民们每天都有送来了一些新鲜鱼，后来越送越多。阿莲感激不已，不肯收这么

多，说 让他们自己留着吃。那村人说，几里地外千年不干的龙潭湖突然干了，

湖底泥里好多鱼虾，周围人大老远的，都跑去捡鱼，他们村人也捡了好多，根本

吃不完，就送 来了。

阿莲就睁大眼睛问，还有鱼捡吗？说想跟他们一起去捡鱼。阿莲想多捡一些晒干

了，带在路上做干粮。那村人说现在可能不多了，已捡了好几天了，很多人捡。

并说明天会来山上带他们去捡，阿莲又感激不尽。

第 二天一早，就有一群妇女和孩子带着网袋和各种容器具，来到阿莲门口，她

们笑呵呵拉着阿莲说，跟她们一块去捡鱼。阿莲才想起了昨天村民说今天带她去

捡鱼，就 犹豫了一下，说她没有器具。那些女人就说她们已帮带着了，直接跟

去就行了。阿莲很高兴，不住地感谢她们。阿莲穿上脏衣服，她看了看子苏，就

把子苏也拉起 来，拖着他让跟着一块去，怕他一个人在家里又会无聊胡思乱想。

一路上那些女人唧唧喳喳地说笑个不停，她们你一句我一句地不停问着阿莲，阿

莲一下子应付不过来，有些话说得太快了，她还听不懂，就一个劲地朝她们笑着，

不停点着头。一路说笑感觉时间很快，不多久就到了湖边。

好 大的湖啊！阿莲和子苏看得睁大了眼睛。湖很深，但湖底却一点水都没有，

只剩下湖中心一块的湿泥。她们都脱下鞋，挽起裤腿，各人拿着工具，带着阿莲

他们往湖 心去了。走到湖心都走了许久，一边走，一边看到湖底许多的死鱼，

但都干掉了，没人要，很多都烂得剩下骨头。阿莲不住地叹息着，觉得好可惜，

这么多鱼如果能 及时捡回，那该能吃多久啊，就这么浪费了。

那些女人告诉阿莲说，这湖真是怪，千年都不曾干过。就在七天前的一个晚上，

周围村子的人半夜听到 湖里好像传来咕噜咕噜的吸水声，声音很大，第二天一

早，他们起床后就发现湖水干了，一夜之间就干了，真是奇了。阿莲也非常惊奇，

就问她们知道是怎么回事？

她们就说，听人说是那天晚上，一条渴极了的巨龙，

经过了龙潭湖，太渴了，就不停喝水，将水给吸干了。她们还说东村有两个夜归

的村人，那夜刚好经过龙潭湖， 他们亲眼看到一条巨龙，尾巴还在云里，头却

掉到了湖心，不停地吸着水，他们吓坏了，拔腿就往家里跑，不敢喊出声来。

听得子苏也惊得张大了嘴巴。说着就到了湖心，子苏看到湖心已有一些人在捡鱼

了，都是小孩和女人，人不多。那些妇女说：“前几天你们没来，那人真是多得

密密麻麻，现在鱼捡得差不多了，也就没几个人再来捡了。”

二、救鱼

子苏分到了一个木桶，他一看湖底，淤泥上还有一个一个的小水坑，坑里水很少，

已经没有大鱼了，都是几寸长的小鱼和虾。有的地方泥较湿，一脚踩下去，能陷

到膝盖，有点难拔脚。阿莲跟着她们拚命地捡起了鱼来，虽然鱼小，阿莲也捡得

很高兴。

子 苏看到水干后，那些鱼虾在泥地上张着嘴乱蹦着，好可怜。他们将桶里使劲

装了小半桶水，将一些干渴的鱼虾放进桶里。这时子苏看到湖中心散落着一些红

色的东 西，在太阳下闪着光，还在动。子苏觉得很奇怪，想看清是什么，便走

了近去看。阿莲就喊着子苏，让他不要到湖心，怕泥陷住了脚出不来。子苏点着

头，觉得泥路 还能走，就又往前探着走。

走到近前，子苏才发现是一些红色的小鱼，它们有一些已干在泥面上了，使劲地

张着嘴，扭动着身躯，子苏看着它们痛苦的样子，仿佛自己也窒息了一样。子苏

赶紧抓起一条，他看到这鱼竟然有透明的眼睑，能眨眼，它们眼里不断有水溢出

来，仿佛是在流泪，在求子苏救命一样。

子苏一阵阵心痛，就赶紧抓住跟前的红鱼，将它们放进水桶里，子苏不停地抓着，

湖心的泥很难走，将脚给吸住了，走一步得半天。而这些鱼很分散，到了中午时，

子苏才抓了小半桶。

这 时阿莲喊子苏上来吃饭，子苏就提着桶先上去了。那些女人随身带来了午饭，

她们也帮阿莲和子苏各带了一份。子苏提着桶过来时，她们瞧见了子苏桶里的红

鱼，赶 紧吓得喊子苏快将它们扔了。子苏就楞着问她们为什么。她们说这种鱼

吃不得，有剧毒，听人说连抓到手里都会烂手。子苏看了看手，觉得抓着一点事

也没有，好好 的。 莲就一把拉过子苏的手使劲瞅着，问他有没有什么感觉。子苏摆着头，说没事。

然后阿莲提着桶要将鱼倒掉，子苏赶紧拦住了她，然后问村人，这附近还有没有

什么水源。那些女人又告诉他，说这湖边几里地外，还有一条小河。

子 苏就提着桶要往河里去，阿莲赶紧拉着他，不让去，让他吃饭。子苏就胡乱

吃了饭，然后还是执意要提着桶去河边。阿莲拿他没办法，知道他这脾气，就跟

着他一块 去了。找了半天，他们终于找到了小河。子苏便将水桶的鱼倒进河中，

一倒进小河后，鱼就马上散开了，一会就全部消失了，像是在水中化掉了一样。

阿莲用带来的 布巾给子苏抹着脸，问他这下该满足了吧，说完就带着子苏赶回

去，她怕耽误了捡鱼。

子苏又提了小半桶水顺路带过去。这一趟下来，他们累得气喘 吁吁，子苏感觉

脚都软了。但想着还有这么多小鱼在那痛苦地蹦着，子苏又跑到湖心捡红鱼去了。

阿莲看着他直叹气，想起怪不得阿婆生前老是对她说，子苏这孩子 心太善了，

以后肯定要吃亏，让她以后要护着子苏。阿莲就将他的手用布包了一层又一层，

怕那鱼真的有毒，伤了手，然后让他去了，知道他不做完，心里会很难受 的。

子苏下午又捡了小半桶提进了河里，晚上时，村人们收工要回去了，说鱼捡得差

不多了，明天不来了。阿莲就喊子苏上来，子苏一看，湖心还散落着最后一些鱼，

估计这一趟能全部捡完，他就让阿莲先跟着她们回去，说自己捡完最后的一些，

就一个人回去，他说他认得路。

阿 莲就让村人们先回去了，她自己也跑过来帮着子苏捡。阿莲下到湖心后，才

知道子苏的辛苦了，看着眼前两米外的小鱼，似乎举手可得，但要真正地捡起来，

却要花 上半天时间，在湖里每走一脚都要用尽力气，湖泥将脚紧紧地吸着，要

使尽力气才能拔出一只脚来，移出一步得累得气喘吁吁。看着满身满脸是泥的子

苏，阿莲眼泪 不知怎么地又流了出来，世上怎么有这么善得发傻的人，那一生

得比别人多吃多少亏，吃多少苦啊，想着就觉得以后一定要好好看护着他，不能

再让他胡乱吃亏了。

天 完全黑下来了以后，子苏终于将最后一条发着光的红鱼抓进了桶里，这时他

已经没力气再迈出步来了，他和阿莲姐弟俩，便手拉着手，相互扶撑着，用尽最

后的气力 往湖上迈去。最后他们是爬上湖岸的，阿莲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了。子苏歇了一会，就坐了起来，他让阿莲在湖边等他，说他把最后半桶鱼送到

河里就回来。

说着又拎着桶往河边走去了，阿莲实在是站不起来了，看着子苏竟然还有力气赶

路，就让他去了，只叫他快回，路上小心。

等他们相互搀扶着赶回屋里时，已经是深夜了。平时极爱干净的阿莲，这回身上

的泥也懒得洗，饭也不吃，就和子苏歪在地上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