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大哉哈哈笑道：“可见你们对我们这些邪术还是知之甚少啊，将来临阵对敌，可是要吃大亏的哟。定期的讯息是通过夜游神的泥塑留声，紧急的讯息，乃是通过‘传音术’。”

李淳风问道：“传音术又是什么东西？”

马大哉笑道：“笨蛋也！难道你不曾经历过，有的时候有的声音，只有你听见，而你身边的人却都听不到的事情吗？”

李淳风恍然大悟道：“所以，那些隐藏着的夜游神利用传音术把事情告诉你知道，而你又立时通知了呸呸道人。呸呸道人也是夜游神中的一员！”

马大哉连忙摇头摆手道：“非也，非也！我哪里敢管这位老人家！”

李淳风以为马大哉是说呸呸道人脾气火爆，自己难以约束，又道：“我们发现柯不伶失踪，自然会想到他或许是被恶人掳走炼制火珠胎去了。原来到后山勘察一事，便是你暗中一手策划出来的。”

马大哉笑道：“不但你们会错以为柯不伶是被恶人掳走，要求大家一齐去后山寻找他，就是那个恶人自己，也会放心地与大伙儿一道去寻找柯不伶，因为他根本就没掳走柯不伶，何不顺势跟着大家一起去做做样子呢。此乃好事一件也！难道你们心中在责怪我？”

李淳风哼了一声，道：“我见你发雷，才知道你以前是装模作样装疯卖傻，没想到你还是夜游神的头头！你还有多少事情没有说出来？”

马大哉叹了口气，道：“这也是事出无奈也！我若是不装模作样装疯卖傻，恐怕早就像师父他老人家一样，被人谋害了。你不知道有多少人就像方才那些瞪在暗中的红眼睛一样，觊觎着方丈的宝座吗？”

李淳风想了想，道：“既然要装疯卖傻，那何不索性装到底？现在露出真身来，就不怕丢了性命么？”

马大哉哈哈大笑道：“现在谋害方丈的真凶已经暴露，我为啥还不现身呢？”

此言一出，就像晴空一个霹雳炸响，不光李淳风袁天罡一时愣住，就连孙思邈俞正欹也猛地站起身来。孙思邈大声道：“马大哉，你说什么？谁是谋害方丈的真凶？”

马大哉笑嘻嘻道：“不急，不急也！师叔，请先就座，大家慢慢说来。”说着，往门口走去。

孙思邈以为马大哉在说自己，便依言坐下，可是马大哉却走到呸呸道人身边，笑道：“师叔啊，让你老人家在伙房里烧火做饭，可是委屈你老人家啦！”

众人闻言都大为惊奇，这满身市侩气的马大哉怎么此时竟对一个火工道人如此谦卑？

呸呸道人骂道：“我呸，你数钱是一种修行，我烧火做饭就不是修行了？”

马大哉笑嘻嘻说道：“这个……弟子数钱么，就像那些和尚数着念珠念阿弥陀佛一样，我手上数钱，心里没钱啊，哈哈，嘿嘿……”

呸呸道人不理他说话，大步走上前去，大咧咧地在上手第一张椅子上坐下了。

孙思邈一惊，忙道：“这……这是龙师兄的座位……你怎么……”

呸呸道人道：“我呸，枉你修道这么久，什么龙师兄，什么呸呸道人，不都是一样的吗？”

孙思邈沉吟道：“理是这么个理，可是……”

呸呸道人伸手在脸上梳理了几下，掀开乱发，拨开胡子，道：“孙思邈你看看，龙太乙也是两只眼睛一张嘴，我呸呸道人也是两只眼睛一张嘴，有分别吗？”

孙思邈借着大殿内的烛光，仔细端详了半天，腾地站了起来，叫道：“龙师兄，你……”

呸呸道人嘿嘿笑道：“我什么？我怎么变成这副样子了？”

孙思邈忙后退几步，郑重行礼，道：“孙思邈拜见师兄！”

俞正欹袁天罡李淳风闻言，霎时都惊呆了，原来这个邋里邋遢的火工道人竟然就是传说中没有走出藏经阁一步的“雷神”龙太乙！

龙太乙见孙思邈认出了自己，便笑道：“十八年不见啦，你……你也受苦啦……”说着，起身拉着孙思邈的双手，声音竟也不由得有些哽咽。

俞正欹见状，也忙跪倒在地郑重行礼，袁天罡李淳风面面相觑，忙也跪倒施礼，口称“师叔祖、祖师叔祖”。

龙太乙将他们一一扶起，对李淳风道：“你这小子很对我的脾胃，怎么也这么拘谨起来了？”

李淳风只好道：“这个……礼不可废……”

龙太乙笑道：“什么礼不礼的，你不如还是叫我老头子一声爷爷，倒来得更真切点，叫什么拗口的祖师叔祖，当心咬着舌头。”

李淳风低头道：“是……爷爷……”

一边的柯不伶顿时急了，上前叫道：“师父，你收我做了弟子，原本李淳风该叫我师叔祖的，可是他现在叫你爷爷，那他该叫我什么，我又该叫他什么呢？”

龙太乙扭头道：“我呸！什么叫这个叫那个的，我是看在你那被人掳走的弟弟的份儿上，才收你做弟子的。你们两兄弟在家里受人欺侮，原本该潜下心来，老老实实地学上几年的基本功，方能有所成就，如此下山去才能为你死去的母亲争一口气。如今你弟弟失踪，生死不明，你还在这里争这些虚名，你对得起你弟弟么？你对得起你母亲么？出了这个玄奥观，谁还认你什么师叔祖，你还是省省吧！老老实实给我学点正经的去！”

一番话说得柯不伶垂头丧气，李淳风拍拍他的肩膀道：“你有这么好的机缘，爷爷能收你为弟子，能得他老人家亲自点拨，省了你走多少弯路？等你将来真的学有所成，胜得了我李淳风，我自然会心甘情愿叫你一声师叔祖。”

柯不伶闻言大乐，“好，一言为定！”却还是抑止不住心里扬扬得意之情，凑到李淳风身边道：“怎么样？咱们当初一见面，我就叫你看方丈的画像。现在知道我神机妙算了吧，我们兄弟能站在南太玄身边，就表示说我们是福德深厚的，南太玄死了，不能做我们的师父，南太玄的师兄却收我做徒弟。厉害呀，厉害……”也不知是说自己神机妙算厉害，还是说做了龙太乙的弟子厉害。

李淳风原本想说，他的弟弟柯不俐还生死不明，他自己还在这里自吹自擂有什么意思，转念一想，这兄弟两个被人欺侮惯了，有了一点意外的惊喜，自然是忍不住要与人显摆一番，便微微一笑不答理他了。

众人复又坐定，李淳风忙问道：“爷爷，马师父，方才说到什么真凶现身，难道现在已经查出了害死方丈的真凶？”

马大哉眨眨眼睛，一脸神秘地说道：“怎么？难道你还没想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