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思邈道:“一般而言,八阵中央称为‘中军’,是它最薄弱的地方,也应该是它要保护的地方。据说当年,轩辕黄帝就是把自己的中军帐设在中央,蚩尤氏从四周包围过来,反而陷入了相互勾连的八阵图。”
“那不知这八阵可有破解的方法?”
孙思邈闻言,沉吟了一会儿,道:“我修道以来,专攻医术,于阵法只是略知一二。八阵之法久已失传,普天之下只怕无人懂得布阵,更何况破解?”
袁天罡迟疑道:“那我们就这么一无所知地闯进去,岂不是……”
孙思邈道:“咱们原本并未打算来后山破阵,不过既然来了就探一探虚实也好,大家小心谨慎便是。”
众人蹚过河水,进入对面的密林,一脚踩上去,顿时感觉从脚到头一阵发麻,一阵阵阴气扑面而来,几个修行较浅的道士接连打了几个冷战,脸色顿时变得通红,额头上冒出冷汗,头脑变得昏昏沉沉起来。
有的低声问:“方才你有没有听见林间有人唱歌?”
有的颤声说:“不是唱歌,我听见有女人哭叫的声音!”
姜中虚心知这几个弟子定力不够,刚入后山便被阴气袭身,以至于神志开始不清楚了,低声喝止,“守住自己的意念,抱紧心中的先天真气,不要胡思乱想!免得给妖人邪气可乘之机!”
那几个弟子听师父训斥,连连点头,可是听到后来忽然感觉师父的声音变得漫长而诡异了,抬头一看,啊的一声惊叫起来,原来此刻面前之人并不是姜中虚,而是一个长发披面、面如黑炭,血红的长舌挂在嘴边的可怖怪物。
两个弟子大惊,忙抽出身上长剑朝那怪物刺去,姜中虚心中恼怒,伸指拨开长剑,闪身来到两个弟子背后,在他们后脑上各自轻轻拍了一掌。
两个弟子顿时清醒过来,姜中虚叹了口气对孙思邈道:“师叔,他们定力不足,真气外泄,变得神志不清了。”
孙思邈叹道:“你才把内丹传给淳风这孩子,怎么此刻还把真气灌输给他们?”
两个弟子此时才发现是姜中虚救了自己,忙跪地请罪道谢。
姜中虚扶起他们,苦笑道:“这些孩子都是年轻的生命,终究不忍心看着他们就这么无辜丧命啊……”
孙思邈叹了口气,拿过一名弟子身上的水囊,吸了一口,喷在一名弟子脸上,拇指、食指、无名指捏诀,在他顶门上运气一戳,道:“意念守住泥丸宫!不要胡思乱想!”俞正欹见状,与孙思邈一起,依法为跟随的弟子施了符水。
李淳风问孙思邈道:“孙叔叔,你怎么也弄起画符念咒了,想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吗?”
孙思邈低声道:“方才小半是输送真气给他们,大半倒是为了叫他们定心。正存乎内,邪不可干!心中若是有鬼,任你画符念咒也驱除不掉。”
李淳风细品孙思邈的话,很是意味深长,又仿佛若有所指,一时也想不通。
众人继续前行,林间并无道路,参天古木遮阴蔽日,树根横行而生,彼此盘根错节,众人一边开路,一边艰难前行。
忽然一个弟子啊的一声惊呼,众人循声看去,原来前面一棵古树上面靠着一个一动不动的人影。众人上前仔细观看,那是一具干尸,衣衫早已腐朽,零落地挂在身上,随风摆动。那干尸皮肉都还尚在,只是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干了一般,嘴巴大张,牙齿外凸,样子极其可怖。
正在观看,又一人大叫:“看那里!”只见旁边一根横生的粗枝上,又是一具干尸仰面倒挂在上面,面目表情极其惊骇。
接连又发现几具样貌可怖的干尸,一些胆小的弟子见状吓得腿脚都不禁发抖。
袁天罡是领头之人,此时四下观看,竟一时不知该往哪里走。忽见前面一个人影一闪,袁天罡叫道:“天同,你跑到前面去做什么?”
话音刚落,背后一人叫道:“师兄,你叫我吗?”
袁天罡回头一看,不由得一愣,原来那个叫天同的道士还是好端端地站在后面,心中奇怪道:“我怎么刚才看见你在前面飞跑?”
天同顿时变了脸色,道:“师兄……你……你刚才看见的是谁?”
话音刚落,众人都感觉气氛越发不对,只见每棵大树后面好像都影影绰绰地不知藏着多少人影。那些人影都没有面目,可是所有人都觉得那些人影在冷冷地看着自己,看得人心里发毛。
天同害怕地叫喊,“师兄!师兄!咱们还是趁早回去吧!”
袁天罡想到阵中那些尚在受苦的人,心中浮躁,“再走走看看,不要怕……天同,那些都是障眼法,只当做没看见就是了,天同……”
说着回身一看,哪里还有天同的身影。袁天罡忙问另一个叫天元的道士:“天同呢?”
天元被问得发愣,“天同在哪里?”
袁天罡心中一凛,道:“就在刚刚,我还在跟他说话……”
话音未落,忽听头顶一阵猎猎作响,像是有巨物坠下,忙闪身往上观看。
扑通一声闷响,一个人四仰八叉地从半空落在地上,身上的衣衫破碎成丝丝缕缕,浑身鲜血淋漓,竟没有一处完整的皮肉,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脸上表情像是见了极其恐怖的事物一般。
天元大叫:“天同!这……这不是天同吗?”
孙思邈等人忙闪身过来查看,孙思邈伸手探探鼻息,人早已气绝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