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这么倒霉，八字轻也不带这样的吧？大年初一也不放过我？我的脑袋一片混乱，只是在不断重复着不要回头不要回头。我的身体已经瑟瑟发抖，估计当时脸色都青了吧？

“小幺，你在干嘛啊？”父亲疑惑的声音传进我的耳朵，无比的熟悉无比的亲切。

“哎呦，我被你吓死了。”我转回身刚想说他两句，发现父亲手里拿着我的外套硬是把涌到嘴里的话给活生生咽回去了。记得很小的时候的冬天，我们小学生要也上晚自修。有一天晚上突然降温，父亲带衣服去学校找我，可是他去的时候已经下自修了。你知道他是怎么找到我的吗？他抱着衣服，沿着路边的房子，看见哪户人家家里在放电视他就进去转一圈，一家一家的转，转了大半个村终于把我从一户人家里给挖了出来。后来，每次看到他给我抱外套的时候，我就忍不住想起那天晚上，虽然很多年过去了。

“我，我看你这么久还没回来就出来看看。”父亲一只手捂住胃，一只手递给我外套。我套上外套没说什么，搀扶他往病房走。进了病房我才想起水壶没拿，又慌慌张张地跑去拿水壶。可是，这回我懵了。

水壶不见了。

会不会是那个变态偷走了？我心里盘算怎么找回来。父亲还赶着吃药呢，给我抓到这人铁定要狠狠揍他一顿。我心里急得团团转，可是四周除了走廊的灯光，黑漆漆一片，上哪找去？我在热水箱的附近找了一会，希望那个变态只是恶作剧把水壶丢了。可是，没有找着。

正当我急得团团转的时候，突然又响起了歌声。

“今宵离别后，何日君再来，喝完了这杯，请进点小菜，人生能得几回醉，不欢更何待。”歌声婉转惆怅，跟前面听到的两段似乎变了味。

不过，我没在意。估计是护士姐姐想回家了而已，大过年的谁不想回家？只是她来来回回就唱这么一首歌倒是令我感到挺惊讶的，该不会是失恋了吧？

管她失恋还是想家，我得问她借个水壶去。

打定主意，我就朝走廊的那头走去。为了不让父亲发现而担心，我特意将步伐放得很轻，偷偷摸摸地走过病房，慢慢的靠近了值班室。歌声依旧飘荡在午夜，莫名徒增伤感。然后，当我快走到值班室的时候，却发现了歌声并非从值班室传出，而是从走廊黑漆漆的拐角处传来。

当时我头皮瞬间发麻，怎么会是在那里？怎么不是在值班室？谁会跑到黑漆漆的角落里唱这么幽怨的歌啊！紧接着我发现值班室的灯是关的。我壮着胆子敲门，我还得赶紧拿到水壶打水给父亲吃药。可是，没有人应。而最让我寒栗的是，歌声随着我的敲门声而停顿，我一敲，她就停。我停下来，她有接着唱。

难道真的是护士姐姐在唱歌？听到我的敲门声有反应了？

“护士，护士？”我轻声叫道。

没有人应我，反而是歌声停了下来。伊娘的，拼了。我扭开门，门竟然开了。借着走廊的灯光，值班室里竟然没有人。

这下我彻底愣了，护士和值班医生哪去了？

我看到值班室的桌面上有两个水壶，就伸手准备拿一个用先。突然，传来咳咳两声女人的声音。我本来就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这下可好了，水壶刚提起来就被吓了一跳，手中的水壶一下扔到了地上。“嘣......”水壶砸到地上爆了，开水流了一地。

这下我真的吓坏了，心咚咚地跳。我自己都能感觉到心脏剧烈的跳动而撞击衣服的触感，两条腿就更别说了。已经软成泥了吧？我当时很想跑，奈何这双腿迈不动。如果再来给我点刺激，估计我的会尿裤子吧？然而，眼前的最后一个水壶给了我力量。

我盯着水壶，静静地听着声响。除了那两声咳咳外，黑夜回归了属于它的静谧。慢慢的，我感觉到自己的双腿有了力量，我猛的爆发，瞬间伸手抓住水壶提起来闭上眼睛疯了似的朝前跑。值班室到父亲的病房也就那么五十米左右，没跑几步就到了。到了病房门口，我就安心了。小心肝啊扑通扑通的跳得厉害，为了掩饰自己的慌张，我在门口站顺了口气才进去。

“怎么又去这么久？”父亲疑惑道。

“肚子不舒服。”我撒谎道。

“哦，夜里不要乱跑，医院不干净。”父亲似乎看出了点端倪，嘱咐我道。

“你吃药吧。”我把药和水递给父亲，他接过来咽食。我倒出热水在盆里给用毛巾他擦拭身体，父亲似乎不习惯我给他擦拭，扭扭捏捏的总是抢过毛巾自己擦。

“你哥记不记得一点过十分交香啊？”父亲问道。交香是我们那的风俗，在年三十与初一的夜里放鞭炮，每年的交响的时间都不一样，有早有晚。交香的时刻即使真正的过年。整个村庄都在放鞭炮，很大包的那种，第二天起来，整个地面都是红色的鞭炮纸，非常有新年气息。

“我跟他说啦！”

“就是怕他不记得......”父亲喃喃道。

我躺在马扎上，等待交香的时刻。镇上也有人放鞭炮，你就别想睡觉。而且刚刚的事情我还心有余悸，哪里敢合眼？我盯着手机看，快到一点十分的时候。

突然，走廊里又传来了歌声。

“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愁堆解笑眉，泪洒相思带.......”

我对父亲说：“你听到有人在唱歌吗？”

“唱什么歌？没有。”

“何日君再来。”

“可能是附近的卡拉OK吧！”父亲说。

“嗯......”

《本故事完》

正好午夜十二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