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1-8 22:37:00

35 路祭

大家可能听说过祭神，祭鬼，祭刀剑，但是，你们有听说过祭路的吗？大概在六七年前吧，具体的时间我也忘记了。国家当时不是有个口号是这样喊的吗？“要发展，先通路。”铺路计划风风火火大的实施，然而也遇到了不少难题被迫停工。比如像利益分配不明确的事情而导致的流血事件，甚至群殴致死。有这么夸张吗？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有。而且群殴可不是几个小混混耍狠，而是一条村的男人手持木棒铁棍砍刀等等偷袭了它旁边的另一条村庄，不管男女老幼，见了就打，场面有多惨烈可想而知。究其缘由，还不是为了利益分配的问题。

这两条村一个叫上水，一个叫下水。两个村庄靠得很近，每个村庄大概有三十来户人家，本来相处和睦，听村名还有点同族同宗的味道。可是道路规划下来，新的道路为了拉直而从两村中间经过，政府要征收两村中间的那块荒地。就这么一句批文下来，上水村和下水村便争破了头，都说这块荒地是属于自己村的。

正所谓，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由于历史的原因这块荒地到底属于哪条村无从查证。政府征收荒地有一笔可观的赔偿金，如果哪条村能争到这块荒地，那钱便属于那条村的了。在利益魔鬼的驱使下，下水村的男人最终举起了手中的凶器，将上水村的村民打了个遍。情况到底怎么个惨烈法，我下面跟大家描述一下。

当时我还在读初中，班里有个同学叫马方，是上水村人。事情发生在下午二点钟左右，当时还在上课，突然教室闯进一个满头是血的小伙子，他红着眼跑到马方的面前。一把菜刀哐一声扔在他书桌上，小伙子吼道：“快，村里被下水人砍啦！”说完就匆匆跑了出去。马方拿起桌面上的菜刀，二话不说就跟出去。女老师吓得瑟瑟发抖，以为是有人来寻仇了。不过见马方要出去，她竟然不怕死的扑上来抱住马方试图不让他走。马方朝老师吼道：“快放开我，我要砍了下水那帮人渣。”女老师哪肯让他走，就紧紧的抱住他，让同学把门关上。可是同学们见到马方手里明晃晃的菜刀，早就吓傻了。女老师就在那喊：“黄皮，黄皮快去叫校长。”黄皮是班长。黄皮还没动，马方却突然张嘴咬住老师的手腕，老师吃痛手一松马方挣脱开来。失去束缚的马方手中拎着菜刀冲向门口，任凭老师怎么叫，头也不回的跑了。

老师追出去看见马方坐到刚才那个小伙子的摩托车，轰轰两下只留下一道青烟。这并非我最后一次见到马方，这又不是少年情怀回忆录对吧？半个月后，马方就回来了。他的眼角有道伤口，伤口似乎不深，像是被钝器所伤。没有人再提及那件事，因为同学们早已知晓那天发生了什么事。半个月时间，两村斗殴的事件传得风风火火，老幼皆知

。最重要的是，上水村有两个人被砍死了，因为失血过多死亡的。死人，事情捅大了。

根据后来我堂姐跟我描述，她是镇医院的护士。伤了四五十人，个个浑身是血，最明显的地方就是脑袋被人开了瓢。人有的是被摩托车送来的，有的是被拖拉机送来的。当时她和一个女同事跑到门口救人，看见拖拉机的后斗横七竖八的躺着伤患，女同事竟然吓哭了。

这件事后来低调处理了，具体怎么谈的我等屁民并不清楚。反正最后路是开通了，两村也没有再传出斗殴或者复仇的事情。然而，就这样过去了吗？显然没有，要是这样就完了我还怎么讲下去，对吧？

新铺的路确实比以前的黄泥路好走多了，而且不需要弯弯曲曲的兜圈，一条笔直的沥青路从上水村与下水村中间横插过去。这条黑色的沥青路，像是在两村之间画出了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上水村和下水村从此老死不相往来，虽然是最近的邻居，却也是最遥远的陌生人。估计得再隔几代才能化解这么深得仇恨，利益这玩意真乃万恶的根源。

如果我要从外地回小渔村，势必要经过这条道路。我经常骑车走这条路去325国道那个路口接亲友，所以对那段非常熟悉。那段道路看似笔直没有任何问题，却是整条路事故最多的地方。远的不说，就说今年十一国庆节吧，有对隔壁镇的夫妻吃了晚饭骑摩托车兜风，兜着兜着夫妻俩兜到这段路上来了。结果被一辆旅游大巴给撞了，两人当场死亡。事故的位置便处在那段路上，这已经不知道是那里发生的第几单事故了。

然而，我要说的是这里第一场车祸事故，因为，那场事故的最后我也出现在现场。而且参与了善后的工作，那件事与两个人离不开关系，一个是张耗子，一个是我表哥阿兴。

2013-1-8 23:17:00

表哥是县交警中队的警员，工作便是处理车祸现场的取证。由于攀亲带故，我妈就把张耗子介绍给表哥，如果附近有什么要帮忙的就给张耗子介绍点活。我妈虽然说得非常隐晦，但是表哥这个人精一听就懂，忙答应下来。从此以后，只要附近有车祸发生死亡情况，张耗子便能通过表哥拉到活。

张耗子很喜欢接表哥介绍的活，虽然事故现场超级血腥令人作呕，但是相对比平常的活红包要大一些。那些沉浸在噩耗里的亲人们在毫无准备下失去了至亲，宛如丢了魂的躯壳，他们哀嚎着向张耗子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