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根山问：“你是害怕马宝不会对你轻易放手，做出伤害你的事？孩子别怕，大不了爸爸一枪轰了他，只要你能幸福，爸爸为他抵命也值得了。”

小秀叹口气道：“爸爸，你喝酒醉了。”

一个心深得不见底的人，他不用采取什么手段，就已经能让你浑身发寒了。小秀知道，马宝已径成为了她余生里一个挥之不去的噩梦。

两年后的一天，还是黄昏，马宝在村里散步，经过一片竹林时，他听到里面传来簌簌的声响。

这片竹林深处总能传出一些奇怪的声响，尤其是在夜晚。竹林里生活着很多精灵，有竹鼠，松鼠，竹节虫，竹叶青，等等，偶尔也有野猫在里面觅食。

马宝抬起头往竹林深处看去，他看到一个男人正抱着一个姑娘亲吻，男人的手还很不安分的在女人胸前揉捏。

男人他认得，是村里的张二狗，也是个光棍汉，整天不务正业，偷鸡摸狗的，马宝没想到的是，这样的人也会有姑娘肯让他肆意妄为。

马宝不禁把目光转向那个姑娘，他呆住了，张二狗怀里猫一样温顺，猫一样狂野的姑娘竟然是小秀。

他一次次的复眼，没错，真的是小秀。

两人吻得太忘情了，竟然没发现已经被偷窥！

马宝听见自己体内‘呯’的一声微响，似是血管爆裂的声音。

他感觉面颊凉凉的，用手一抹，全是血。

他的双眼不停的往外流血了，但他觉得很奇怪，怎么一点都不通，视力也不模糊。

小秀还是从热吻挣扎处出来，她无意的一扭头，随即惊叫了一声，跑到了他跟前。掏出手帕给他擦脸，问道：“你怎么了，眼睛怎么会往外流血？”

马宝笑道：“一定是我的眼睛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受到了伤害。”

小秀顾不上体会他话里的含义，招呼着张二狗，两人将马宝送进了卫生院。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医生，扳开他的眼皮，给他做细致检查。医生说：“引起眼睛出血的原因很多，你应该去城市里做细致的检查，我们这条件太简陋了，没有设备。”

马宝眨眨眼睛说：“好像又没流血了，只是毛细血管爆裂了少许吧。”

小秀在旁边说：“你应该听医生的话，去好好检查下吧，什么病都得尽早治疗。”

马宝却支起耳朵，轻声道：“你们听。。。。”

医生好奇的道：“听什么？”

马宝神秘的道：“你们就没听到一种奇怪的声响吗？那是蝴蝶正在煽动着翅膀！”

小秀的脸一下子就变灰了。

小秀很快和张二狗分了手，一个鲜花一般盛开的女人无可奈何的选择了独处。

转眼，又是一年过去，马宝也没有再去找一个女人的想法，两个人就这么奇怪的耗着。

冬天过早的来了，这个冬天特别的冷，鹅毛般的雪花飘飘洒洒，要把这个村庄掩埋。

小秀的奶奶七十多岁了，瘫痪在床上好多年了。

老人家一直的喊冷，王根山把手伸进去，被窝里没有一丝温度。他决定去捕杀一头狼，狼皮能生热，有了狼皮，小秀奶奶才能熬过这个漫长的冬季。

祸事往往就是尾随伴在一个唐突的决定之后。

三年之前，蝴蝶扇动了翅膀，三年之后，风暴已经酝酿完毕，只是在等待一个爆发口。

小秀奶奶见儿子背着猎丨枪丨走了出去，在床上问：“你要去哪里？”王根山不敢说是去杀狼，只是道：“我去山里拾点柴回来。”

上山拾柴也是要带武器防身的，谁知道会不会遇到正在野地里觅食的野兽呢！

村里其实是有一条不准捕杀狼的禁令的。

为什么会有这么一条禁令呢？只是因为村里的狼和人通过几百年的磨合，已经默默地达成了一个互不侵犯的协议。

据说，曾经有一条狼从山上走到村口，碰见俩个玩耍的小孩。

小孩并不识得是狼，嘴里叫嚷道：“狗狗，狗狗。”

两个小孩甚至走上前去，用手揪着狼的耳朵道：“狗狗，趴下。”

不可思议的事发生了，那只狼果然爬下，露出肚皮让孩子挠，甚至还伸出热乎乎的舌头舔他们的手。

正因为能如此和谐的相处，村里对狼有了另外一种称呼，叫马狗，意思是马一般大的狗。

而现在，王根山却腰去破坏着种平衡了，他没想到，他的这一举动会给自己带来巨大的灾难。

王根山早上出的门，天麻麻黑的时候才进家，他的肩上扛着一只体型巨大的母狼，母狼的脑袋一直耷拉着，眼睛虽然是睁开的，却没有任何的光彩，皮毛看上去松松垮垮的。脖子上有一抹凝固了的血。

王根山将死狼丢在地上，扑通的一声，里面，躺在床上的小秀奶奶问道：“你带什么回来了？”

王根山闷声闷气回答道：“一只死狼！”

小秀奶奶惊声责问道：“你杀狼了？你不知道村里有禁止杀狼的条文吧”！

王根山道：“这是一只死狼呢，我在雪地里看到，想着娘不是需要一张狼皮暖身子么，就给抗了回来。”

小秀仔细的看了狼脖子上的枪伤，她知道父亲在撒谎，王根山也一直在给小秀递着眼色。

小秀只得道：“奶奶，这果真是一只饿死的狼。”

她怜悯的用手将狼的眼睛合上，可她的手一移开，狼又把眼睛睁开。活狼的眼睛是蓝色的，狼死后，眼睛里就上了一层灰蒙蒙的雾气。

三天之后，黄历上写着大寒，滴水成冰的早晨，马宝起床，到茅房里撒了一泡温热的尿，在系裤带的时候，他听到了一声呻吟声。谁！他高声问，无人应答。

他四处的查看，发现了一股血正从栏板后面流出，茅房是用一块栏板给隔开的，栏板这边是蹲坑，栏板那边是个小畜圈棚，里面养了一只半大的山羊。

刚才明明是听见了人的呻吟声，是谁躲在里面呢，马宝一下将栏板抽开，他看到了那只羊正瞪着眼睛望他，血正是从羊的腹部流出的。

羊看见主人来了，努力的抬起了头，似乎要有话对他说。

记得村里有个老羊倌，在村子里看了一辈子的羊，倒头来疯掉了，逢人就讲：“我听见羊说话了呢，羊说起了人话呢。”

疯子的话固然不可信，但也搞得村子里弥漫着恐怖的气氛，大灾难前都有些反常的迹象呢。

马宝蹲下，将羊翻转过来，看见它的腹部有个碗口大的洞，肠子都流了出来。他心里想：刚才羊的叫痛声还真的象及了人声。

马宝轻轻的拍了下羊的脑袋道：“真是个可怜的小东西，是什么东西袭击了你呢！”

羊自然不能回答他的话，羊血也流得差不多了，它渐渐的停止了抽动。

马宝将两只手抱在胸前，沉思了起来。原来是这样的哦，他脸上露出了奇怪的笑容。

他把昨天烧剩的半截柴塞进灶台，放了些易燃的竹壳进去，才从裤包里掏出打火机啪的一声按燃，烟雾升起，新的一天按部就班的开始了。

但马宝知道，今天会是不同寻常的一天。

很多人朝他屋子里拥了过来，有妇女还有男子，要马宝拿主意，马宝是村长嘛，是他们的主心骨，是这样的，全村的牲畜在一夜之间全部被不明动物袭击了。

张二狗也来了，张二狗就是那个在竹林里搂着小秀亲吻的光棍汉。张二狗说：“村长呀，你可得赶快查明，到底是什么东西咬死了我家的牛，我唯一值点钱的就是那头牛了。我还指望着开春之后，替人铌地挣钱呢，这下我该怎么办？”